苏瑾正和霍裴砚吃饭,看见盛浔的来电还是有些意外。
不过她还是接了。
“你能来看一下孟姨吗?她情况很不好。”
苏瑾的面容逐渐冷了,去了卫生间接听。
“你好像搞错了吧,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去见她?”她控制不住地发脾气。
“盛浔,你给我记好了,她是你妈,不是我妈,我的亲生母亲叫白雅丽,像她那种卑贱的女人病死了也活该。”
盛浔怒了:“你太过分了,怎么她也养了你二十几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呵,怎么?你心疼了?你心疼了你就好好照顾她啊,反正你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因为说话太激动,苏瑾甚至流下了眼泪。
她抬手抹去了眼泪:“我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以后请不要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说罢,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镜子无端地裂了一条大缝。
将她精致的面容硬生生地从中间划开。
显得有些狰狞。
孟丽的存在代表着耻辱,只要提到她,她就会想到那卑贱的二十年,会让她想到那些只能仰视,看别人白眼的日子。
这一切都是孟丽带给她的。
卑贱的人就应该去死!
这一个电话也让她更加地恨盛浔,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屈辱记忆,盛浔又轻易地翻出来。
她肯定是故意的!
她就是在提醒自己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
回到饭桌,霍裴砚看她神情不对,脸上好像还有泪痕,有些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瑾唰的一下流下两行清泪:“刚刚小浔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在孟丽那,孟丽犯病了,她大声指责我不去看孟丽,不去照顾孟丽,还说……”
“说什么?”
“说我这样不顾养育之恩的人,活该去死!”
“太过分了!”霍裴砚一掌拍在桌子上。
苏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不去看那个女人,是我不能去啊,我要是去了,多伤我亲生父母的心啊。”
霍裴砚心疼地揽住她的肩:“我明白,我都懂,这次是小浔说话过分了。”
苏瑾仰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去她在的公司上班,还做了她的领导,她生气了,故意和我说这些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吗,她未免太不懂事了。
明明知道阿瑾最在意身份的事,还拿这事来刺激她。
霍裴砚冷了脸:“你放心,你的工作是我安排的,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你。”
……
盛浔足足安慰了两个小时,孟丽才平复。
盛浔把家里恢复了原样,又打水给孟丽擦了脸,擦了身体。
王嫂夸赞:“盛小姐真有孝心。”
盛浔起初得知真相后,也是讨厌她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便不再讨厌孟丽了。
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被人偷换了女儿,养了二十年,结果得知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又何其无辜?
她也是受害者。
孟丽是一个单亲妈妈,身边的亲人都死绝了。
除了自己,她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她给孟丽盖好被子:“孟姨,您早点休息吧。”
孟丽却忽然拉住她的手,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你和裴砚是不是快要订婚了?”
盛浔一愣:“您清醒了?”
“回答我!”
孟丽哑着嗓子说。
盛浔沉默了一会儿,给她掖好被角,如实说:“我已经打算取消婚约了。”
谁知孟丽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不行!你绝对不能取消婚约!你一定要嫁给霍裴砚!”
“为什么?”盛浔拧眉,大为不解。
她不要自己嫁给霍裴砚她还能理解,毕竟苏瑾喜欢霍裴砚她是知道的。
孟丽并不加以解释,她死命地拽住她的胳膊:“你一定要嫁给霍裴砚,死也要嫁给霍裴砚!”
盛浔也恼了,她不喜别人强加干涉她的选择。
语气冷清清的:“孟姨,这是我的选择,希望你能尊重。”
孟丽整个人激动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瞳孔扩散,竟是直直的喷出了一口血来。
把盛浔吓住了。
反应过来的她立刻和王嫂抬着孟丽上车,前往医院。
在医院里,盛浔得到一个噩耗。
孟丽生病了!
肝癌晚期!
和医生交谈完以后,她足足愣了五分钟。
随后身体是一阵泛寒。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亲近的人,得了重病,恐怕不久后也要远离人世了。
她很彷徨。
难道说,她就不该有亲人吗?
王嫂从后面拍了拍她,给她递了瓶水,眼眶有些红:“你妈是个好人,老天未免太过不公平。”
孟丽是个心善的女人,不发病的时候很和善,很正常。
出去散步都会买些香肠喂楼下的流浪猫和流浪狗。
“是啊。她是个好人。”
盛浔一声感叹,孟丽是一个很心善很温和的女人,可是命运总是喜欢为难这样的苦命人。
王嫂踌躇地说:“盛小姐,你妈妈她情况很不好了,你不要再忤逆她了,她要是有什么愿望或者要求,你就尽量满足她吧。”
盛浔许久都没应声。
王嫂说:“你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你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
盛浔木讷的点了点头。
孟丽的治疗需要高昂的费用,她必须要好好工作。
开车回去的路上,盛浔的心境恍若游离于现实之外,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道路两侧,树木的影子以惊人的速度向后掠去,如同时间匆匆的脚步,不容片刻停留。沿途,车辆穿梭不息,默默地从盛浔的视线中掠过,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影,周围的一切略显落寞。
她有些愤怒。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特别的可笑,就连最后这唯一的亲人她都留不住。
为什么这些苦难都要降临在她的身上。
越想越愤怒,越想越不甘。
脚重重地踩下了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过快的车速好像在发泄心里的不满。
直到看到斜对面准备左转的车辆,她瞳孔猛地一缩,却是避闪不及地撞了上去。
哐当!
巨大的声响和传来的巨大力道让盛浔彻底清醒了。
对面车里。
后座的霍临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身体控制不住地倒了一下。
手腕的刺痛让他眼底出现了愠怒:“齐仲,你怎么开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