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见状，一阵错愕，怔愣地看着傻笑着流着口水的季老爷子。
在来的路上，她想过无数种老爷子的样子。
或是严肃的，或是慈爱的，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是这样，看上去，像是痴傻了一般。
季柔看到顾小满楞在原地，以为顾小满是在心里嫌弃季老爷子，嘲弄地勾了勾唇。
她就说嘛，是个人看到季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都会嫌弃。
她和爸妈都很长时间没来后院了，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因为那些东西还没拿到手，她真是恨不得让人早早了解了这个恶心的老头子。
哼，这下她看顾小满这个女人还要怎么在傅先生面前伪装下去。
想到这里，季柔勾起一抹笑，拉了拉顾小满的袖子。
“姐姐，爷爷他两年前就生病了，医生说，说他可能以后都只能这样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嫌弃爷爷呀，爷爷清醒的时候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耳边传来季柔矫揉做作的声音，顾小满蓦然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痴痴对着她笑的老人，莫名就想到了顾老爷子，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
当初，她从国外回来刚见到顾老爷子的时候，顾老爷子的处境和季老爷子如今的处境一般无二。
顾纪渊和楚梅为了顾家的家产，故意拖着顾老爷子，不给老爷子好好治病，甚至后来还利用顾老爷子来伤害她。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孝，忘恩负义的子女，这样苛待长辈！
顾小满收拢思绪，往前两步走到季老爷子面前，拿了纸巾温柔地帮季老爷子擦掉嘴角的口水。
她神情温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季柔正准备看顾小满的好戏，见顾小满不仅没有嫌弃，甚至还无比温柔，当即像是见鬼了一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帮老爷子擦口水的顾小满。
她攥紧了手，满心震惊。
为什么？
顾小满这个贱人怎么能这样镇定？！
难道，顾小满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给傅先生看的？
想到这里，季柔倏然转头看向傅文曜，果然看到傅文曜正直直看着顾小满，那黑沉深邃的黑眸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看上去，似乎对顾小满现在的举动很是满意。
季柔死死攥紧了手，暗恨被顾小满抢了表现的机会。
她眼珠子转了转，压下心里对季老爷子的嫌弃，假笑地走到顾小满面前，柔柔道：“姐姐，你没有照顾过老人，可能没什么经验，还是我来吧。”
听到这话，顾小满挑眉看向她。
季柔对上顾小满澄澈的黑眸，眼睫微颤，有种被看穿了谎话的错觉。
就在她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小满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伸手。”
季柔一愣，“啊？”
顾小满耐着性子道：“伸手。”
不明白顾小满要做什么，季柔迟疑地伸出手，掌心递到顾小满面前。
顾小满自然地将手里为季老爷子擦拭过口水的纸巾放在她掌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没找到垃圾桶在哪里，麻烦妹妹帮忙扔一下。”
季柔睁大了眼睛看着掌心那皱成一团的纸巾，纸巾和她掌心接触到的地方还有些可疑的濡湿，她当即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般，条件反射地将手里的纸团扔了出去。
纸团正好砸在一旁的白芸身上，惊了白芸一跳。
季柔扔了纸巾，仍然感觉掌心处一片难受，恨不能立马用洗手液洗个几百遍，把刚刚那种肮脏的恶心的触感清洗掉。
她恶狠狠地等着半蹲在顾小满面前，正在给季老爷子整理盖毯的顾小满身上，眼里翻涌着无边的嫉恨。
顾小满这个贱人，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把那种脏东西放在她手里，让她在傅先生面前出丑！
这个贱女人的心思，好恶毒！
眼看着季柔就要把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白芸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巾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责备地看了季柔一眼。
“你这孩子，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一个纸团而已，怎么就被吓成了这样。”
听到这话，季柔恍然从愤怒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她看了眼傅文曜，见傅文曜的目光还是落在顾小满身上，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嫉恨顾小满。
虽说傅文曜一直没看过她，但她也还是要解释一下的，免得傅先生对她的印象变差。
季柔攥了攥手，受惊了似的拍了拍胸口。
“我以为，以为姐姐放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时害怕所以才……”
顾小满听到这话，嘲弄地轻笑一声，没理会她。
白芸看了眼有些尴尬的季柔，暗暗地瞪了顾小满一眼，笑着上前看向季老爷子。
“爸，这是雅静的女儿，我们终于为雅静找到女儿了。”
她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说完就想拉顾小满起来。
季老爷子这样，是肯定给不出什么回应的。
如果不是顾小满坚持要见季老爷子，她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快就让顾小满见季老爷子的。
然而，季老爷子却像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一般，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抬了抬，轻轻碰了碰顾小满的头发，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雅，雅静？”
老爷子的声音很是沙哑，听上去像是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说出的话还有些不太连贯。
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纷纷看向季老爷子。
季柔惊讶得完全顾不上之前的恶心，悄悄看向白芸。
白芸也是一脸惊讶，自从老爷子痴傻之后，就很少开口说话。
甚至她之前拿着季雅静的照片给老爷子看，老爷子都没什么反应。
没想到，老爷子今天竟然会回应了。
她惊得扯了扯季弘的袖子，心下有些慌乱。
老爷子这样，该不会是要清醒了吧？
季弘也惊了一跳，但他显然比白芸冷静得多，给了白芸一个冷静的眼神，沉沉看向季老爷子，试探地喊了一声：“爸。”
喊完，他提着一颗心，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