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秦家在经过一晚上繁忙的重建工作后,也渐渐归于了沉寂。
除了负责值夜的护院还在坚守着岗位之外,不管是秦家族人,还是仆人护院,也都相继回到了房间休息。
而秦家的议事堂,此时却灯火通明,一众秦家高层悉数到齐,开始复盘醉仙楼事件以及与孙家的大战。
林清云高坐主位,在复盘结束后,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一众秦家族老,随后淡淡说道。
“秦星沉作为醉仙楼事件的始作俑者,罪无可恕!”
“老身现在以秦家家主的身份,提议剥夺其南城区副总差司之职,诸位可有异议?”
林清云此言一出,哪怕是向来护短的秦元英,也罕见地保持了缄默。
实在是秦星沉这次闯的祸,连他这个秦家太上族老都兜不住!
见众人无人出声反对,林清云立刻宣布道:“好!即日起,正式剥夺秦星沉南城区副总差司之职!”
“此外……”
听到“此外”二字,秦元英心弦瞬时紧绷起来,紧接着就听到林清云继续说道。
“待明日将赔礼备齐,便将秦星沉一并押送过去,听凭那位大人处置!”
林清云此言一出,四房一脉的族老顿时发出一片哗然之声。
秦元英更是眉头紧皱,忍不住提出质疑:“家主,您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林清云眉头一挑,语气淡漠地反问道:“过了吗?”
“秦星沉雇佣炼骨境杀手伏击只是炼肉境的陆旭,过了吗?”
“秦星沉怂恿赵王孙三位总差司联合对付陆旭,最终酿成醉仙楼惨案,过了吗?”
“要不是陆旭请求他背后的灵武境强者出面,尔等还能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这里?”
“秦家作为周县四大世家中最弱的一家,若是还认不清自己的实力与位置,哪怕秦家今日能够得以保全,日后也会以其他方式覆灭!”
“今日孙家既然敢全力对秦家发起攻势,那么就不难看出他们想要吞并秦家的野心!”
“只怕在赵王孙三家眼中,咱们秦家早就成了一头待宰的羔羊!”
“加上此次醉仙楼事件让赵王孙三家同时蒙受了惨重的损失,这在无形间便会将他们推到一起去,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一旦我们失去那尊灵武境强者的庇佑,亦或者那尊灵武境强者离开周县,恐怕我们秦家顷刻间便要被赵王孙三家分而食之!”
“为今之计,唯有尽可能地讨好陆旭背后那尊灵武境,获得其好感,在其坐镇周县之时,尽可能地利用那位大人的影响力,对赵王孙三家进行全方位的打压!”
“只有秦家碾压赵王孙三家成为周县最强世家,才有继续在周县立足的资格!”
林清云一番真知灼见的话语说完,整个议事堂瞬间鸦雀无声起来。
哪怕是四房一脉的族老,眼中也大多浮现了认同之色。
与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相比,一个炼筋境晚辈的利益,确实是值得牺牲一下的。
只是事关四房一脉年轻一辈的话事人,最终还得看秦元英的抉择。
若是秦元英坚决反对,他们四房一脉作为秦家实力最强的一脉,自然要同气连枝,一起提出反对意见。
感觉到一众四房一脉的族老目光齐齐看向自己,秦元英的脸色瞬时变得沉重起来。
秦星沉是他最喜爱的晚辈,他实在不忍心将其交出去受罚。
虽说那位灵武境强者不一定会在乎一个炼筋境小辈的生死,可架不住陆旭与秦星沉有仇隙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陆旭那小子动了杀心?
可是家主林清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怕他四房一脉是秦家实力最强的一脉,也不得不为整个家族的利益考虑。
沉默许久之后,秦元英重重叹息一声,无奈道:“就按家主的意思办吧!”
秦家高层这次议事,到这里便结束了,众人各自归去。
当秦元英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可他却一丝睡意都没有。
鬼使神差地,他便来到了书房。
看着书房里挂着的诸多山水画卷,秦元英忽然就后悔了。
书房里挂着的这些画卷,都是秦星沉费尽心思才为他收集而来的。
一看到这些画卷,秦元英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了祖孙俩在一起开怀大笑的画面。
这一刻,秦元英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
“决不能将星沉交出去!”
心中有了决议,秦元英立刻收拾出一行囊的金银,来到了秦家大牢门口。
驻守在大牢门口的护院刚想与秦元英行礼,便被后者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以秦元英的实力,顷刻间便解决了驻守在秦家大牢的所有护院。
而此时,秦星沉失魂落魄地靠坐在牢房的墙壁上,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心中满是懊悔。
要是早知道会惹出这般天大的祸事来,他就该乖乖备上一万两黄金,去给陆旭赔罪。
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呢?
就在秦星沉一脸愁苦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牢房门口。
皎洁的月光透过牢房的窗户,映照出秦元英那张苍老的面孔。
秦星沉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扑到牢房门口问道:“曾祖大人,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家主原谅我了?”
看着一脸激动的秦星沉,秦元英并未回应,直接一掌拍碎了牢房的锁链,将秦星沉从牢房中拎了出来。
随后便将其夹在腋下,几个起落便出了秦家,朝着城外的方向疾掠过去。
直到成功来到城外,秦元英才将一个装满了金银的包袱交给秦星沉。
秦星沉颠了颠包袱里的物件,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内心却怎么都不敢相信。
“曾祖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元英冷着脸,声音低沉地说道:“带上这些钱,离开周县,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永远不要回来!”
秦星沉闻言瞳孔猛然扩散开来,他悬着的一颗心,在此刻彻底死了。
他沉默良久,最终才说了一句:“曾祖,情况真的坏到这个程度了吗?”
“我非走不可?”
回应秦星沉的是秦元英长久的沉默。
可沉默往往便代表着默认。
秦星沉脸色瞬时变得灰暗下来,他紧了紧背上的包袱,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邃的夜色中。
看着秦星沉落寞离去的背影,秦元英的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一股心酸之意蓦然爬上心头。
注视良久之后,他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旋即扭头向着秦家的方向而去。
走了百余步的秦星沉,蓦然回首,却发现早已经不见了曾祖的身影。
这一刹那,秦星沉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凝视周县城门的方向许久,秦星沉眼中忽然浮现一抹坚定之色。
在秦元英之前,还有一伙人来牢房看望了秦星沉。
那是一群秦家武馆的年轻人,他们与秦星沉一样,都是郑缺的死忠粉。
“陆旭,你等着吧!我这就去青阳宗寻找郑缺师兄!”
“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我也要将郑缺师兄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