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等着她坦白,亦或是不经意间的提起,可元清容只是抱着孩子,将刚出笼的糕点退到女娘跟前,笑着说:“姐姐快尝尝我的手艺。”
赵若薇轻点娇腼,美眸平静的落在尚温的方形玉糕,洒着细密黄粉,用糖浆画出千丝金菊的图案。
玉指捏起一片,薄如玉片却不松散,看得出她下了重功夫。
元轻容捏着孩子手指头,看见嫣红唇瓣含住玉糕,她眼睛眨了下,只觉心扑通跳,生怕女娘不喜,又想女娘赞许。
半垂的美眸轻抬,赵若薇柔声夸赞道:“入口即化,糖霜更是清甜不腻,容儿的手艺真令人意外,夏国时不见你会这些,都是只品不做的。”
元清容有些羞涩,杏眼明亮,亲昵道:“想着姐姐一定喜欢,宫中本就无事,闲了便去做一碟来,免得手生。”
女娘微顿,美眸凝滞着,心底生出苦涩,既知她死,何苦去学那劳心劳力的庖丁之术。
女娘不禁想起,五公主六岁时的模样。
头次遇见她,还是在夏宫偏僻的宫室,瘦弱的小女娘穿着不合身的衣裙。
袖子紧巴遮不住皓腕,脸上还沾着黑灰,偷偷蹲在墙角,啃半生不熟的番薯。
“姐姐若是喜欢,等下次来了,我还做给姐姐吃。”
看她欣喜的神态,眉眼开怀,女娘轻点娇腼,软着嗓音,轻说着“好”。
东宫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离开别苑,也不见她提及。
赵若薇站在门前的高台,美眸注目着车影,瞧着东宫寺人远去,直至墨色宫衣消失在大道。
雪腮玉容低落冷淡,透亮的美眸也没了方才的潋滟,女娘站着良久,细肩好似更加单薄,弱不禁风。
半晌后,衡雾恭敬道:“女郎,该回去了,您身子重,久站累身。”
晏当木峰相识,均是不解女郎因何愁绪。
娇软的嗓音充斥着寂寥,她唤了声衡雾,轻声道:“你觉着,她借教养嬷嬷之口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看向衡雾,方才女郎同小皇孙相处时,只有衡雾在旁侍奉。
“奴不知,但五公主乃东宫侧妃,即便遭遇为难,也非女郎所能解困。”
衡雾又道:“请恕奴多舌,此地乃齐非夏国,女郎一路走来已然不易。既非位高女眷,又无人傍势,实在猜不出侧妃此举为何?但总归不是好事,奴斗胆请女郎袖手旁观,壁上君子。”
晏当等人虽不知厅堂发生何事,但凭衡雾此话,已猜出大半。
嫣红唇瓣轻吐一息,唇瓣被齿贝咬着,女娘蹙眉,愁绪没能消减。
只听女娘缓缓道:“她毕竟唤了我许多年姐姐.....”
低柔的嗓音夹杂着妥协,难为。
刚过及笄的年岁,就被母国毫不留情送来异国和亲,这些年忍辱委屈,她又怎么不心疼。
人一旦心软了,就容易妥协,容易原谅。
元清容第三次登门时,没带上小皇孙,女娘没有过问,倒是对方先说了。
“姐姐见谅,殿下的母妃病重,好些时日不曾痊愈,思念皇孙,就派宫女传话来。太子妃带着三个皇孙去了启祥宫,因此,就没把若水带来。”
拈着海棠花瓣的玉指顿住,女娘抬眸看她,“你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从一品良媛,即便是侧妃,也不该如此对待。”
女娘的声音顿时凉下来,柳叶细眉紧蹙,“郑国是这般教导嫡公主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艳丽的海棠被扔在白石案桌,娇蕊打落。
元清容笑意僵在脸上,眨了下湿润的眼睛,“无事的,我都习惯了。除了年节中秋之类,按祖制殿下会领着正妃侧妃还有皇孙进宫面见。
其它时候的召见,太子妃都不会带我去启祥宫,这回不去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