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打在老谢脸上啪啪响,也打醒了他的头,他恢复了往常的精明。
“哎,也不是我非要去,小瑶担心孩子,非要我去看看,我实在是勉强不过,只好听她的。”
他故作深情地摸了摸林瑶的头顶,一股爹味儿。
等他走后,这场宴席也就不伦不类,林瑶的亲戚觉得没皮没脸,老谢的亲戚觉得浪费时间,只有仲青城那一桌,还在自顾自聊着生意。
“我听说机械厂年后要尝试生产和面机,要是你们生产出来了,咱们就不用花那么高的价格去海市买了。”
机械厂的员工摇头,“不一定咯,我们厂长还以为海市工作过的姑爷有多厉害呢,结果就是个理论家,轮到实际操作,连零件组装都拎不清。”
其他人对这样的关系户也不喜欢,深表同情地安慰着。
林映把林大庆和苏芹送出去以后,才回来找仲青城,他见她过来,忙给她让位置。
“哟,青城还是个耙耳朵啊。”年长的工人逗他道。
他面色不变,不像有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就脸红脖子粗,非要跟媳妇争个输赢。
“听媳妇话会发财。”他轻飘飘揭过去。
林映没有坐下,问他道:“你什么时候回家?要不我先走?”
她不太舒服,觉得胃里像有什么堵住了,或许是菜色不太新鲜。
“我跟你一起。”仲青城跟其他人道别以后,微微拢了拢她的外套,“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脸色不对劲。”
她摇头,“可能是饭菜不太新鲜。”
两人都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里。
直到清明节去山上挂清,林映回来以后裤子上见了红。
她蹲在厕所,下意识觉得这个肯定不是月事,她心慌地叫仲青城的名字。
“仲青城!”
仲青城正在给她烧水准备洗头洗澡,听到她叫他全名,差点一勺热水浇在腿上。
“怎么了?”他冲进厕所,等看见她裤子上的血色以后,他脸上没了血色。
他背着林映出来,来不及交代什么就骑着自行车往医院去,两人心中都惴惴不安。
“小产前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吃过感冒药?而且还久站,今天还爬了山,孩子经不住这么折腾。”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个孩子我不建议你们留下来。”
从医生进入病房以后,仲青城和林映的手一直牵在一起,两个人都在不停冒手汗,但谁也不愿意先撒开。
在他们的计划中,要孩子是两三年后的事,平时他们也很注重避孕,这好像是在养鸡场那一次出现的意外。
面对这个不期而遇的孩子即将离开,林映心里难受得像被拧干了水分。
“你去叫妈过来好不好?”她说这句话时带了哭腔,吓得仲青城抱住她不敢动。
“好,我去叫妈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苏芹来得很快,她听说这边的情况,没有叫人替班,直接请了假。
她女儿孤零零坐在床上,满脸惶恐害怕,嘴唇泛白。
“大妞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
不过一句话,林映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妈,我不知道宝宝来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还吃了感冒药,今天爬山差点摔了,我不是个好妈妈。”
虽然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到来,但是她依旧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愧疚。
那种惶恐无助的感觉让这段记忆跟上辈子重合,她是不是注定做不了一个好妈妈?
孩子月份小,可以用药流产,苏芹一直守在她身边,仲青城蹲在门外,眉头紧锁。
他心里更愧疚,每天他要经手林映的衣食住行,但他也没发现林映有什么不同,除了胃口更好一些,就连月事都是正常的。
“有些孕妇怀孕初期依旧会有流血现象,这很正常。”苏芹给他解释。
他像听训的孩子站着不敢动,“对不起妈,是我没照顾好阿映。”
苏芹知道这种事对他们两个小年轻来说太超前了,非要说怪罪,她这个当妈的也脱不了关系,她应该给他们普及这些知识盲区,而不是以为人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会懂。
“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她,女人经历这一遭就像是生了个孩子在坐月子,不精心照顾,身子就会落下病根,老了浑身的病痛。”
“如果现在不重视,将来你们真正想要孩子的时候,可就难了,”
林映这边的假好请,崔二还在医院养伤,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劝她多请几天。
可仲青城那边的假不好请,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一个坑可以空一个月。
“你媳妇流产又不是你流产,你请什么假。人家媳妇生孩子都没这么娇气,休息两天就接着干活。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
仲青城因为孩子的事,心情一直浮躁,但在家里又不能表现出来,现在被这么阴阳怪气地讽刺一通,他直接摔帽子走人。
“什么封建资产阶级做派!”
新来的人事部经理不知道仲青城能来上班有什么弯弯绕绕,在他看来就是关系户,再加上还是那样的背景,更是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刘主任和老包正在抽查车间里的产品,听见他嚷嚷刚好看见仲青城摔帽子走人还有人事部的怒骂。
“这小伙,跟你几个月别的没学会,你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刘主任感叹道。
老包冷哼,“这个人事部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人?”他明显的在护犊子。
“上边来的,你去给那小子补一个假条,就写家里有事,停工停薪。”
这已经是宽大处理了,能把这个坑给那个萝卜留着,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仲青城并不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他只是做出了自己想做的选择。
他到胡大哥那里买了两条大鲫鱼,胡大哥还不忘追问他们这边进度怎么样。
“不会有进度,她要休息两个月。”仲青城擅自将一个月的小月子延长到两个月。
胡大哥能怎么办,只能苦哈哈地答应下来。
等仲青城到家的时候,林映才睡醒起来,像纸一样苍白的脸色终于有点红晕。不只是仲青城,其他人也在为她忙碌着。
仲清雅一放学就开始熬药,仲阿婆熬一锅老母鸡汤熬了一早上。
她天不见亮就杵着拐上山“寻宝藏”,东拐西拐,挖了好几个洞才挖到她藏着的一根老人参。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也舍不得卖,这种救命的东西本就可遇不可求,她遇到了,就不能随意卖掉。
“这汤补人,你劝着她多喝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