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当然是故意的。
既然“多喝热水”没有效果,自然要换另一种方式来哄人。
他一直都知道问题的核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达成他想要的结局,他愿意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
在这场游戏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利用。
包括他自己。
他从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的伏笔。
牙齿轻碰,塑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被缓缓吞没,他抬起手,手指在封口的塑封处一拉。
“嘶——”
包装破裂,塑料层凹陷,随即裂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修长的手指探入包装,轻轻捻起其中的物什,随意地转了转,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层极薄的材质。
像是在研究,又像是在思考。
然后,他的眉毛向上微微挑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既然被他发现了,当然要好好利用才是。
上下什么的,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所有的铺垫,最终都会推向那个必然的结局。
——只要这个人,彻底属于自己。
别无可能,别无选择。
理应如此,必定如此。
既是注定,亦是唯一的归途。
哪怕现在出现一点意外,也无伤大雅。
他当然可以让琴酒睡回来……
但,他现在真的有那个力气吗?
叶初微微偏头,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眸光幽深,眼底深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缓缓地抬起手,掌心贴上了琴酒的肩膀,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过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
轻轻一推。
琴酒的身体顺势倒回沙发,后背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领半敞,露出大片暧昧的印记,那些深浅不一、交错纵横的紫红色,刺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琴酒眉头紧蹙,耐心似乎已经逼近了某个临界点。
他的脊背绷紧,指尖弯屈,刚要撑起身体,一道温热的吐息便悄然贴近。
熟悉的气息沿着下颌缓缓滑过,像是无声的试探,最后落在喉结,轻柔地吻了上去。
含着浅淡笑意的嗓音带着点含糊的慵懒,缓缓落在耳边:“做吗?”
他的语气随意,带着点不轻不重的散漫,像是询问,更像是在引诱。
他的指尖裹着薄薄的物什,顺着脉搏的跳动,缓缓滑下,覆了上去。
琴酒的身体骤然一僵,眼底的眸光剧烈颤动,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好像思维也被什么东西罩住。
这家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像是察觉到了琴酒情绪的变化,叶初偏过头。
然后,像是无意般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甜的。
眸光闪烁,叶初顿了一下,思考了两秒,随即低头,指尖又沾了一点。
果然。
是淡淡的甜味,不会过分腻人,但带着一丝温润的草莓香气。
叶初眨了眨眼,忽然对这个东西……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
他抬眸,看向琴酒。
琴酒脸上的表情……微妙得有些失控。
眉峰紧紧地揪着,眸光晦暗不明,像是在抗拒,可又像是在隐忍,甚至……隐约藏着一丝极隐晦的,隐秘的期待?
叶初眯了眯眼,有些奇怪地盯着琴酒,像是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什么答案,又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然后,他慢慢地弯下腰,俯身,唇瓣微张,舌尖若有似无地掠过,像是在认真地确认这个味道。
草莓的甜味顺着舌尖的味蕾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擦过琴酒的肌肤,氤氲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琴酒的掌心倏然收紧,肌肉像是条件反射般地绷紧,脊背微微拱起,指尖猛地扣住柔软的沙发。
“Amaro.”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仿佛随时都会从喉咙里溢出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可这声警告刚落下,身前的人只是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抬眸,声音含糊不清:“……嗯?”
叶初眯眼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澄澈得不像话,他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你不喜欢吗?”
分明是小心地询问,但那个语气……该死的温柔。
让琴酒胸腔里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凌乱了一拍。
耳根的热度有些烫人,他偏过了头,试图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
喜欢?谁会喜欢这种事?!
他该怒斥、该阻止,可……以他现在的力气真的能推开眼前这个人吗?
他的喉咙干得发紧,嘴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条,指尖死死攥着沙发的布料,像是攥住了他最后的一点理智。
“你——”
第一个字才刚出口,紧接着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般,根本说不出话来。
叶初微微弯起唇角,笑意像是被水光晕染开来,轻轻地、缓慢地——
彻底地贴合了上去。
轰——!
琴酒的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一道闷雷,所有的声音顷刻间被掐断,连简单的思考都变得极为困难。
燥热感像是被撩拨到了极致,顺着脊椎迅速蔓延,一路窜上了头皮。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陷入凝滞,心脏狠狠地撞击着胸腔,耳边“咚咚”的剧烈心跳声变得无比清晰。
思绪像是脱离掌控的悬丝木偶,被人任意拨弄、操控,无法挣脱,甚至无法反抗。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像是一点一点地被拖拽着坠入深渊……
——他要疯了。
“滴——滴——滴——”
——手机来电提示的声音在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急促又刺耳的铃声,像是一柄利刃,将这凝滞暧昧的气氛倏地割裂开来,狠狠地刺入这片混沌之中,将一切深陷的情绪生生劈开。
快要失去焦距的瞳孔猛然收缩,意识像是被人从深海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冷意骤然爬上后颈,四散的理智,终于被强行拉回了现实。
可就在他要猛地坐起身时——
伏在他身前的人却淡淡地抬起眸,轻声道:“是我的电话。”
琴酒的动作顿住。
……什么?
叶初轻柔地吻了吻他,复又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应该是心理咨询室,今天本来要去上班的。”
说完,他就慢悠悠地伸出手,似乎是打算直接去处理工作。
在这个瞬间,琴酒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
他本来是想推开这家伙的。
可这个人竟然真的打算走?!
这个人前一秒还在做这种事,下一秒就能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还理智地处理工作?!
他可以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情绪搅得一团乱,却依旧理智克制,甚至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笑。
荒谬。
胸腔里的情绪翻涌着、交错着,不甘,愤怒……最终尽数化作近乎偏执的、疯狂的占有欲。
他要抓住他。
要把这个疯子彻底困在身边,哪怕……
等他回过神时,掌心已经锁住了那家伙的手腕,力道大得连骨节都发出轻微的脆响。
像是锁链。
像是牢笼。
像是最后的宣判。
——“你敢走,就试试看。”
琴酒的指尖收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碾碎,呼吸沉重得近乎喘息。
可那抹本该席卷一切的愤怒,在这一刻却显得危险又失控,像是被什么更深的情绪拉扯着,压抑得近乎窒息。
叶初微微一怔,偏头看向他。
银灰色的长发滑落在肩头,些许凌乱,衬得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更显沉静。
眼底的讶异稍纵即逝,随即,被笑意彻底占据,像是终于得到了期待中的答案。
——他本来,也没打算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