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和余夫人听闻丫鬟的呼喊,匆匆赶来。
二人刚踏入客房,赵书晴便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行礼,却因体力不支又缓缓倒下。
余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按住她,和声道:“赵姑娘,你可千万别乱动,身子还虚弱着呢。”
赵书晴眼中满是疑惑,带着几分警惕,谨慎问道:“多谢二位相助,不知这里是何处?我又为何会到这儿呢?”
余老爷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单膝缓缓跪下,沉声道:“我乃是赵大公子旧时部下,代号余老头!“
“余,余德厚?”赵书晴脑海中猛地冒出这个名字。
刹那间,大哥的音容笑貌在她眼前浮现,鼻尖不自觉泛酸。
她忙垂眸遮盖住眼中的情绪,记起大哥曾成立暗卫营,不过,随着大哥的离世,暗卫营不是解散了吗?
想到此处,她眼神逐渐柔和,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原来是余前辈,多谢前辈相救。只是,我大哥既然已经解散你们,余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冒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担忧。
余老爷抬起头,眼中满是赤诚,声音坚决:“小姐,您这话折煞我了!当年大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暗卫营的兄弟们也都蒙他关照。虽说暗卫营散了,可公子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赵家蒙冤,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就算赴汤蹈火,也要还赵家一个清白!”
说着,他双手抱拳,向前一步,语气中满是恳切:“如今能救下小姐,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往后的日子,还请小姐让我继续追随左右,为赵家出一份力!”
赵书晴眼前浮现出一众亲属悲惨的死状,她紧闭双眼,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一滴泪。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满心悲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赵书晴实在不愿在这令人心碎的事情上过多纠缠,努力稳住声音,不让哽咽声溢出来,她问:“不知道我兄长现在如何?”
余老爷面露难色,犹豫说道:“二公子情况并不乐观,身上伤势虽说不多,可是这毒……难解。”沉默片刻后,“恐怕活不过半月。”
赵书晴心狠狠被人拧了一下,她强烈压下心中的沉痛,“只要还有时间,便有转机。”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压弯了枝条,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纷纷而落,落在窗棂上。
萧慕止裹着纱布,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难看,他自嘲一笑:“真是狼狈。”
欧阳大夫正在收拾药箱,听到萧慕止这话,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下,淡然说道:“这新皇对赵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赶尽杀绝。这赵家老实本分,也不像是拥兵自重。”
萧慕止冷笑几声,看向窗外,风卷起飘落的雪花,他眼神凌厉:“恐怕,这赵家手里兴许握着新皇不想公之于众的秘密。”
说不定就在赵承弼的身上。
萧慕止问:“赵承弼毒如何了?”
欧阳大夫收拾好药箱,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有半个月可活。毒能解,就是药不好找。”
欧阳大夫看向他:“你不是还得把人给找到,才能治。”
萧慕止从榻上起来,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渗出鲜血。
他好似没有半点感觉,披上外套,下达命令:“来人,盯紧晋安侯府,全面查找京城南獠密探。”
欧阳大夫问:“不找那赵姑娘了?”
萧慕止:“南獠插手,她的行踪,自有人会去找,我们跟着便是。”
夜幕降临,随着时间推移,雪并未停歇,反而越下越大,晋安侯府清芷苑中,原本失了主人安静的院落,再次热闹起来。
可是院门却被侍卫层层把守着,除了清芷苑的下人丫鬟,其余一干人等不得进出。
沈策州搬来椅子,坐在床榻旁,手中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一勺接着一勺喂给床上妇人喝着。
他动作轻柔,眼神尊敬,“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书晴和二舅哥找回来。”
靠在床上的人便是被沈策州救回来的蒋氏。
蒋氏看着眼前的“前女婿”心里很是纠结。
当初赵家得知沈策州要娶凌华霜的时候,心底多少埋怨沈策州不守承诺,让自家女儿受委屈了。
现在看着他如此孝顺,提起书晴时候,眼底的柔情是掩盖不住的。
蒋氏是传统女性,一向都是以夫为天,以子女为先,看人看事很多只会看到表面,如今见他这般好,心底多少会替自己女儿惋惜。
其实沈策州也没有多大的错误。
蒋氏喝了几口后,对沈策州保证道:“策州你放心,你找到书晴后,娘会替你说话。男子三妻四妾也并非什么大错,这孩子也是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策州闻言面上一喜,立即承诺道:“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书晴一人,娶凌华霜实属无奈之举,其中缘由日后再慢慢跟您细说。我只盼能尽快找到她和二舅哥,护他们周全,此生不负书晴。”
蒋氏连连说好,一口一口喝下药汁来。
沈策州侍奉好蒋氏后,便从清芷苑离开朝着霜婳阁走去。
从怀里拿出随从买来的饰品站在房门敲了敲门:“华霜,可歇了?”
沈策州并不抱有希望,凌华霜能够见他。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房门缓缓拉开,凌华霜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沈策州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惊喜,猛然上前一步,又怕把凌华霜吓退回去,停下脚步。
他忙递出首饰来:“华霜,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做得不对,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情来。”
凌华霜看着他激动真挚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首饰,像是妥协一般接了过来:“进来说吧。”
这般邀请,沈策州自然不会拒绝。
他还想要跟凌华霜发生点什么,来确认自己的隐疾是否痊愈。
凌华霜把房门关上,拿着首饰,垂眸端详片刻,却并未上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策州,这两日我思来想去,成婚当日你的所作所为,我愿意尝试着谅解,可洞房花烛夜你对我的羞辱,我实在难以释怀。所以,在我真正放下这些之前,你我还是别再同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