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昭被带去缉狱司,现下又住进长青巷的事情四处已经传遍了,段家也是早早得了消息,上下一片肃冷。
“那魏二姑娘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去魏府说亲的是魏姝,这才心中存了嫉恨,想用这事来下我们段家的脸面?”
段老爷怒喝,声色高扬,“我早就与你说清楚了,让你去哄好魏月昭,我们不能失了这步棋!”
“就这几日的情况来看,魏月昭与谢珏之间绝非泛泛之交!”
段砚淮闭了闭眼,眉心紧皱着,抬手捏了几下。
“还有那些人传的谢珏金屋藏娇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魏月昭和谢珏之间真有什么?他们魏府也真是!明知你今后会娶魏家女,却丝毫不顾及名声!他们拿我们段府当什么?”
段老爷长说了一大串,微微喘着气,见段砚淮不吭声更是怒火又扬起几分。
当年的稚子已长大,他们却找不到把柄拿捏他!
“再说白麓堂一事,让你母亲解决好林允薇的事!”
“她一个女子不嫌丢人,我们段家还要脸面呢!”
他嫌恶地看了看西边的方向,那是林允薇的院子。
不过是个打秋风的亲戚,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拒之门外,也就没有现在那等丢脸的事了。
“正在相谈了。”段砚淮耐着性子道:“还需再等些日子。”
过了片刻又道:
“段叔可知道,污了允薇清白的人是郑小侯爷?”段砚淮眸光闪了闪,面色不变。
段老爷面色一惊,登时便站了起来,“郑小侯爷?”
段砚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段柯这副模样,想必他也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虽然郑小侯爷并不有什么能耐,可郑家说起来可是算得上开国元勋,郑侯爷郑通更是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在朝上也人人敬他几分。
就算郑逸之考不上什么功名,也能替他寻了份体面的差事做着。
段老爷在脑中快速思索,若是林允薇嫁去郑家,岂不是拉近了两家关系,今后四皇子起事便又多了一份助力。
就算嫁不成,他们段家的姑娘平白无故失了清白,郑家也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不管如何,都是段家得益。
虽然沈家也历来支持四皇子,沈幼沅嫁去郑家也算成事,可人心隔肚皮,始终各存心思,哪有自己直接拿下来的快?
段府虽然损失了个林允薇,不过既然段家养她多年,这也算是到她回报的时候了。
他当即便笑了出来,面色大喜,大声将候在外间的管家叫了进来。
“你去为允薇置办些衣裙首饰,替我去好生安抚,待过些日子我亲自上门为她讨个公道!”
李管家疑惑,老爷昨天还在气的砸东西,怎么今日态度就转变了?
可他倒是没有多问,应声退了下去。
他面色淡了下来,“四皇子怎么说?”
段老爷面色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复过来,那日他私下见了四皇子,并未告知段砚淮,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身旁安了眼线?
他犹豫了片刻道:“四皇子说,待南诏进贡,再寻机会。”
段砚淮点点头,突然笑道:“段叔,那就再等等,此事需重大商议,别到时搬石头咋了自己的脚才好。”
低沉的声音似乎透着隐隐的不悦,那抹笑泛着森冷,无端让段老爷打了个寒颤。
他微微低头应了一声,段砚淮也不再多说,转身扬袖笑着离开。
看着离去的身影,段老爷面色唰地冷了下来,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人。
是他的幕僚,赵先生。
“看公子的模样,老爷做那些事只怕是瞒不过他。”
赵先生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把抚过长须,“此事可要让四皇子多上点心。”
“刚才提及的魏月昭,或可让贵妃娘娘招揽试试?”
段老爷拧紧眉心,“让媚儿试试?”
“再过不久就是春日宴了。”赵先生笑道:“一介臣女,贵妃娘娘赐婚,是她的大幸。”
“再说平亲王,近来不是广招王妃之位吗?老爷,救人于危难也是一计。”
听了这番话,段老爷眸色越发清明起来。
只是想起平亲王那副样子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既是嫡女之身,又有前途不可限量的兄长,长得也算绝色,若平亲王知道有此一女,岂不是迫不及待享用了?
这一计,甚妙。
“只是宫中三年一次的选秀即将开始,江家女又迟迟不退位,我只怕媚儿色衰而爱弛,被人比下去!”
一旦段媚不复宠爱,那在宫中的日子岂不是举步维艰,行事又怎会方便?
赵先生顿了顿,沉思一瞬道:“老爷,该为后路做准备了。”
段老爷皱紧眉峰,他知道赵先生是什么意思,可段媚始终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亲情比不上家族利益,可他还是不忍。
想起那日赵先生带回来的那女子,眉眼与当年陛下还是王爷时的王妃有几分相像,只是此事若一行,段媚必弃。
照她那样的性子,届时不指定要闹上一番。
若无可奈何,也只能......
他轻叹一声,不愿再提起,又道:
“只是砚淮心思越发多了,以后还不知该如何。”
赵先生垂眸一瞬,“老爷勿急,我们先拿魏月昭试试。”
他可不信段砚淮能轻易放下魏月昭,转而爱上魏姝。
或许,这不过是他的计谋,若是平亲王一计能行,那他们便拿到了段砚淮的软肋。
有了软肋,还怕他不从吗?
从小在他们手中过活的稚子,他们最是了解不过,当年在他们面前低眉顺眼做足了顺从的姿态,何时与现在那傲然的性子有半分相似?
只怪他们大意了,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伪装及狠辣。
赵先生低着头沉思,无端又想到段砚淮那双眸子,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正面交锋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外间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碎了片刻的寂静。
二人对视一眼,赵先生又退回屏风后面,段老爷疾步过去打开门,面色愠怒,“喊些什么?怎么了?”
那人弯着腰直喘气,一手指向西边,抖着声色开口,
“表姑娘,她、她要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