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银行后，张俊辉瘫坐在车的驾驶座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随着浓重的烟雾在车内弥漫开来，他的思绪也愈发沉重。
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在车内肆意散落，像是他此刻凌乱不堪的心绪。
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张俊辉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疲惫地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回到家中，老张董张金山早已在客厅等候。
听到开门声，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张俊辉：
“回来了？”
“嗯。”
张俊辉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只想快点躲进房间，避开这令人窒息的现实：“爸，我先上楼了。”
“等一下，过来坐，陪我聊聊天。”
张金山放下报纸，朝身旁的沙发努了努嘴，语气虽平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张俊辉无法推脱，只得拖着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爸，你想聊什么？”
“嗯，就聊聊宏城金融的股价吧。”
张金山伸手轻轻敲了敲茶几上的报纸，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张俊辉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急忙摆了摆手，想要解释：
“爸，报纸上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话还没说完，张金山便平静地打断了他：
“是不是真的，这点判断力，我还是有的。”
“你今天，是去银行了吧？”
“说说吧，银行那边什么情况？”
张俊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说道：
“周慎行答应借款，但是他要我们提供抵押物。”
说到这里，张俊辉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道：
“他要我们提供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或者让我们用城北屯的那块商品房用地作为抵押。”
“嗯，贷多少？”
张金山微微皱眉，然后问道。
“五，五个亿。”
张俊辉低声说道。
“五个亿，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张金山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
“这姓周的，胃口可真不小！”
张俊辉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爸，宏诚金融的股价已经跌了二十多个工作日了，从最高点到现在，市值蒸发了将近一半。”
“再这么下去，投资者的信心彻底没了，咱们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张金山没有说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扶手。
张俊辉只得又硬着头皮说道：
“蓝海资本的六个亿，投进股市后，连个响都没听见。”
“要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救市，股价恐怕还会继续下跌。”
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张俊辉又接着说：
“我本想着，用百分之五的股份，抵押申请五个亿贷款。”
“可周慎行说股份太少，起码要百分之十五才肯考虑！”
“这明摆着就是趁火打劫！”
张金山沉思片刻，目光突然变得坚定：
“儿子，答应他！”
听了张金山的话，张俊辉不由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张金山又说道：
“你告诉周慎行，我把咱们张家持有的宏诚金融所有的股份，全都抵押给银行！”
“全都……”
张俊辉还没反应过来，张金山却又说道：
“贷款二十亿！”
二十亿？
张俊辉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张金山：
“爸，您说什么？”
“全部股份，贷款二十亿？”
“那可是咱们全部的家底啊！”
“一旦还不上贷款，宏诚金融可就彻底改姓了，您这么多年的心血……”
不等张俊辉说完，张金山便抬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风险有多大！”
“但现在，宏诚金融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如果不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就只能坐以待毙。咱们必须主动出击，才有一线生机。”
张俊辉眉头紧锁，内心纠结万分：
“爸，我明白您的意思，可这实在是一步险棋。”
“万一失败了，咱们怎么跟公司的员工、股东交代？”
张金山伸手拍了拍张俊辉的肩膀，说道：
“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
“但咱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宏诚金融的股价再这么跌下去，不用银行催债，咱们自己就垮了！”
“只有一次性投入大量资金，才能稳住股价，挽回投资者的信心，也才能让那些暗中搞鬼的人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张俊辉愣了一下，咬咬牙，说道：
“爸，既然您决定了，我听您的！”
“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
两天后，张俊辉再度踏入周慎行的办公室时，神情已然没了初次谈判时的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
周慎行端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早已料到张俊辉会再次登门。
“周行，”
张俊辉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拿出张家持有的宏诚金融的全部股份，嗯，总共是百分之二十八，向贵行抵押贷款二十亿！”
周慎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慢悠悠地靠向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开口道：
“小张董，抵押你们张家宏城金融所有的股份，这件事，老张董知道吗？”
“当然知道！”
张俊辉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没有我爸的支持，您觉得我能拿出这么多的股份来做抵押吗？”
周慎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
“老张董知道就好。不过……”
“以宏诚金融如今的状况，这笔贷款的风险可不小啊。”
“二十亿的贷款，可不是那么好批下来的！”
张俊辉挺直脊背，毫不退缩地迎上周慎行的目光：
“周行，我自然清楚风险。”
“但我也相信，宏诚金融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一旦度过这次危机，股价回升，贵行也将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