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众人回到了宿舍。梁育才对大家说:“我们刚来,要低调点,别惹麻烦。”海生说:“低调什么?能惹什么麻烦?咱们用实力说话,看明天打不打他的脸。”众人也道:“对,敢小看我们,明天就和他们比试比试?看谁一天装的车多?”梁育才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能小看人,别和他们赌气。”众人一听,也都不说话了。梁育才接着又说:“我和张队长说了,明天每个组装七个车,他还有点不相信,就和我商量说,别装七个车了,你们刚来,头一天就装六个车吧?我也答应了。看来还是不放心我们,先试试我们的实力。”父亲说:“那我们明天都打起精神来,车到了都快点装,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来吃干饭的?”随后又说:“走,咱们去楞场看看,先熟悉一下地形。”
众人出了宿舍,父亲拉住当地的一个工人问道:“兄弟,咱们的楞场在哪里?”那人一愣,“什么楞场?”父亲说:“就是存放原木的地方。”那人这才回过味来,他指着一条简易道说:“顺着这条道走,出了这片小树林就是。”
众人顺着那条简易道走了百十多米,一条大河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就是图拉河,只见那条河的冰面上,堆放了大量的原木,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边。众人来到原木前面,看见木头并不算太大,大多数都是落叶松,还有几根樟子松夹杂在里面。众人心里有底了,这种木头抬起来并不费多大力气,装一车也就三四十分钟。一天装七个车,还真不会太累,也用不着起早贪黑。
回到宿舍,梁育才对众人说:“你们二十个人,分成五组,你们自己编一下组。”父亲和海生齐玉胜、马行远编为一组,其他人也各自编了组。梁育才又强调一下说:“干活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麻痹大意,要时刻绷紧安全这根弦。”众人齐声答应,梁育才这才回队部睡觉了。
梁育才走后,父亲看见靠窗子的桌子上放着好几个洗脸盆,顺手拿了一个,走到水缸边舀了些水,把盆座在地火龙的炉子上。不一会儿水热了,他洗完脚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地火龙果然好,一夜屋里都是恒温,众人都睡了个好觉。早上醒来个个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众人吃了饭,运材车也上来了。父亲找了个破盆子,在炉膛里掏了些炉灰,和众人一起去楞场了。车停在原木堆前面,五个组,五个车。几个人搭上跳板,这时候,当地工人装的车也上来了。他们看见父亲等人,还挑衅的吹的口哨,样子非常嚣张。父亲心想,就让你们先狂一会儿,待会儿就啪啪打你们的脸。
父亲先把炉灰洒在跳板上,然后他的小组率先动起来,大家齐心协力将原木一根根抬上卡车。父亲喊着口号,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其他小组受到鼓舞,也加快了速度。反观当地工人那边,或许是太过轻敌,动作散漫无序。
没过多久,父亲这边第一个车就装满了。负责开车的师傅惊讶不已,原本以为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没想到四十分钟不到就装完一车。父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了眼还没装多少的当地工人的车,心中暗喜。
随着时间推移,父亲小组装完第二辆车的时候,当地工人那边才勉强装完第一辆。他们开始着急起来,却越忙越乱。而父亲他们小组像是找到了默契的开关,一辆接一辆快速装车。
当第四辆车装完的时候,父亲放下肩杠,伸了伸腰,看向那些满脸惊愕的当地工人,嘴角微微上扬,他对大家说:“走,回去吃饭。”
此时,太阳高悬,阳光洒在装满原木的车上,仿佛给这场无声的较量画上了胜利的句号。
吃完午饭,父亲等人没有休息,直接去楞场装车,此时,时间还早,才一点多钟。几个人也不着急了,慢悠悠的干着,父亲装车组也没用看车的,他们装了这么多年运材车,早已熟悉了装车的整个流程,哪根原木该放哪,心里都明镜似的。反观那些本地人,也许是都没干多长时间吧,那个看车的,又搬又撬,累的满头大汗,始终找不准哪根原木该放哪。装到后来,越装越高,他们就越费劲,越费劲心里就越急。当远征队的最后一个车装完时,才下午三点多,而当地人刚开始装第四个车。
众人回宿舍路过当地人的车时,海生故意对那些人吹了声口哨,还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那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出声。
众人走到宿舍门口,梁育才迎了上来说:“怎么样?”父亲点点头说:“都装完了。”梁育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时张海林也从队部里走出来,看见众人,他心里一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海生说:“车都装完了不回来干啥?在那里挨冻吗?”张海林一脸懵逼,“都装完了?”拔腿就往楞场跑,到了楞场,果然一个车都没有了。而那些本地人,还在笨笨咔咔的装着第四个车。张海林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回头对那些本地人说:“好好跟人家学着点,别光顾着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些当地人也傻了,“这些人怎么不知道累似的,用这么短的时间把六个车都装完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工人说:“看来咱们真得和人家好好学学了,每天老想看别人笑话,今天倒让别人看了笑话,打脸呀?”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傲慢看不起人,他们是新招的工人中少数不多留下来的人,认为那么多人都累跑了,他们却留了下来,本身就有一种自豪感,又看见陆陆续续招来的人中,又没有几个留下来,心里更加膨胀了。他们看见父亲等新来的人一个个都不起眼,根本没把他们了放在眼里,喝点酒,就说了大话,没想到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
父亲回到宿舍,看看离开饭时间还早,就出来四处走了走。他发现这大兴安岭和他们那里有明显不同,他们林业局木头都很杂,有很多品种。而这里面木材品种有些单一,就是落叶松和少量的樟子松,其他也有一些白桦和杨树。白桦和杨树并没有开采,所以现在装的基本都是落叶松,落叶松抬起起来有些沉,好在没有太大的木头,可能他们也知道,就是把大一点的木头采下来,工人也没办法装到运材车上去。
落日的余晖,照在了这片森林里,从树林的缝隙间,透过一道道的金光,给这片神秘的大森林,带来了无限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