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征地款到账还有六天
林湖坐在书房的窗前,凝视着窗外细雨蒙蒙的街道,思绪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羽毛,沉重而杂乱。离征地款到账仅剩六天,这本应是家人团聚、共享喜悦的时刻,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诉讼,变得异常沉重。林江,他的二哥,再次以威胁和挑衅的方式,试图干扰他的诉讼进程,这让他感到无比痛心。
林江不仅在微信群里散布不实言论,还打电话给林湖的妻子何洁,用挑衅的口吻提及三弟借娘两万块钱的事,声称大嫂没钱给大哥治病了,要求林湖家拿出两万块钱。何洁看到这些消息,认为这个事早己弄清楚了,为啥二哥仍然抓住不放?何洁就让这个事见证人林逸花说服二哥,她怕引火烧身,不愿意出面。
特别是当何洁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的带有讽刺、造谣、侮辱丈夫林湖的信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她不明白,为何多年来一直默默支持的二哥一家人,会变得如此不知感恩,为了钱,不惜对曾经无数次帮助过他们家的恩人,进行如此无耻的诽谤和诋毁。
然而,林湖并没有因此退缩。相反,他想起爹娘在天堂上的鼓励,知道自己正在为正义而战。他觉得自己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没有时间理会。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念想,既然管不住他们的嘴,只能坦然面对诽谤,继续按照程序向法院提起诉讼。
然而,林湖的坚持却让二哥一家人和大嫂感受到了压力,为了钱,他们竟然实名举报他。这一举动让林湖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兄长和大嫂、侄女会不惜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陷害他。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知道,这种无中生有的陷害不仅是对自己的侮辱,更是对这份兄弟情的践踏。
果然,纪检委很快找到了林湖,开始了调查。他们收走了林湖的护照,这让单位的同事误以为林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对林湖的身心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林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手抱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林湖的心情瞬间降至冰点。他意识到,此时他们已不再是兄弟或“家与家”的关系,而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这份兄弟情谊彻底破裂了。这种敌对的关系让他感到无比的悲哀和绝望。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和二哥林江亲兄弟俩,一同在田间奔跑,一同分享母亲的微笑和父亲的严厉;一同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捉迷藏,一同在夏日的午后跳进村边的小溪嬉戏。那时,他们的笑声能穿透云霄,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欢乐。林湖总是跟在林江身后,像一只小尾巴,林江也从未嫌弃过这份跟随。每当林湖受了委屈,林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用他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为他申冤。那时的他们,没有利益纠葛,没有心计与算计,只有那份纯粹的手足情深。
林湖深刻体验到,兄弟姐妹之间,一旦发生利益冲突,不管你过去为他们付出了多少,也许瞬间翻脸,甚至和你反目为仇。
更令林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妹林逸花在征地纠纷发生后,开始想委托四姐为她而战。后来,一直持观望、不出声、不发声,“两头压宝”、袖手旁观的谨慎态度。
然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他觉得这笔钱是天上掉的馅饼,不要白不要,特别是看到三哥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可能胜利在望,恰在此时他们的公司资金周转也出了问题,需要钱,就鼓励林逸花勇敢的站出来,争得自己的利益。
在丈夫的煽动下,林逸花渐渐动摇了,她主动提出要征地款,不仅要属于自己的地产生的征地款钱,还要爹娘地上产生的征地款的九分之一。同时,她还提出,自己的地被三个仍在农村种地的哥哥姐姐白种了三十多年,也不合理,要求三个哥哥姐姐给予她一些补偿。
小妹的一反常态,让家庭的征地纠纷更加复杂化。
林湖没想到,那个他曾经帮助考上大学,毕业后又在自己家住过两年,他帮助调工作,张罗找对象,成家立业,天真无邪的小妹,现在变得这么有心机,在他遭受二哥一家围攻的时候,主动找到她,让她替他这个哥哥说句公道话,他都不敢说、不愿意说,一直袖手旁观,可一看三哥冒着风险,诉讼可能成功的关键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却来了个临门一脚,想渔翁得利。
林湖感到自己被利用了,如果说二哥林江一家人的行为是贪婪、自私、欲壑难填。小妹的行为简直就是奸诈,见利忘义,趁人之危。他痛苦的流下了失望的泪水。
天堂上,林不凡夫妇正在听孟子讲课,当梦子讲到“幸福前提要经历苦难。”的时候,林不凡听了心头一震,他举手问:“孟圣人,你是说,一个人想幸福,必须先经历苦难?”
孟子说:“是的,天要给你幸福之前,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林不凡又问:“苦难这么好,为什么人人都喜欢说祝你快乐!却没有祝你苦难的?”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孟子笑容满面的说:“因为苦难让人痛苦,人天生懒惰,不喜欢苦难。人人都喜欢听好话、奉承话!”孟子捋了一下胡须说,“事实上,小时候没受一点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的孩子,长大了,多数成不了大器,而且很大一部分,成为折腾父母的孩子!”
“这话怎么说,请圣人进一步明示!”好学的林不凡依然紧追不舍的问道。
“不凡,你一路走来,吃了那么苦,你听说周围人有几个自杀的?而现在的人间,孩子吃穿不愁,除了学习有点压力,天天快乐,却自杀的那么多……”
“圣人,言之有理!”林不凡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受过的苦、闯关东之苦、养育九个儿女受过的苦、半辈子耕耘土地之苦,才得到了晚年儿孙满堂的幸福,活出自己的幸福,上天堂之大幸福,对“苦”有了新的领悟。
是啊!美好的人生需要苦难。林不凡想起他18岁要闯关东告别爹娘的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过:人只有经历风雨苦难,才能成长!
林不凡夫妇突然想起,自己去世前,九个儿女个个孝顺、品德优秀。然而,仅仅十五年时光,一笔意外征地款却成了导火索,将这份亲情撕得粉碎。九个子女间,纷争不断,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关系变得紧张而脆弱。
现在征地纠纷竟然发展到,三儿子被利益熏心的二儿子一家和大嫂诬告、围攻;大儿正在遭受心狠手辣妻子的虐待;小女儿这个他们以为最听话的孩子,为了私利,来了个临门一脚。还有几个子女,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勾心斗角,不讲原则,充满了个人利益得失的算计,变得如此陌生,让他们不敢相认。
林不凡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虽身在天堂,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他们默默祈祷,苦难是成长的养料,烦恼是智慧的源泉,期待想家庭和睦的孩子磨难中认识自我,重塑自我。希望几个在征地纠纷中自私自利的子女,能够迷途知返,重新找回那份久违的亲情与理解。然而,现实却一次次让他们失望。二儿子林江一家和大儿媳妇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九个子女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继续发展下去,九个儿女中的几个人之间可能成为死敌。
林不凡夫妇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九个孩子,性格却如此不同?特别是二儿子林江,为何比他的兄弟姐妹们自私、贪婪好几倍?而且,为何屡教不改?他们带着疑惑,向也在天堂上的孔子求教。
听说林不凡从小就喜欢读《论语》《中庸》,孔圣人很高兴。他微笑着问:“你读过《论语》中的‘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因学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这句话吗?”
林不凡坦诚地说:“我虽记得这句话,却未曾真正领悟其深意。”
于是,孔子便为他们细细解释起来:“‘生而知之者’是指那些天生就明白天地万物大道的人。他们是天生的智者,属于‘上者’。而‘学而知之者’则是指那些通过努力学习而明白大道的人。至于‘因学而学之’,则是指那些在遇到困难或困惑时通过学习寻找答案的人。然而,‘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则是指那些在生活中遇到困难时,既不学习,也不自省、反而固执己见、拒绝改变的人。他们是真正的下等人。”
孔圣人进一步解释:“这种下等人,也就是你们人世凡间所说的‘垃圾人’。你二儿子林江就属于这种人。这也不怪他,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六亲不认、贪婪成性,与他的爷爷奶奶从娇惯、宠爱有些关系。但主要是他天生就脑子里有问题。与你们无关,你们不要自责。
听完孔子的解释后林不凡夫妇恍然大悟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他忽然想起了在爷爷那一代爷爷的一个哥哥的性格言行跟二儿子林江一模一样还参加了黑帮最终被人乱枪打死了。
“这就对了,你二儿子可能继承了这个人的基因。”孔子接着说,“还有也可能是你们两个或者爷爷奶奶的基因缺陷融合在一起,这个孩子生出来就是个坏种子。他不是来荣耀你们的,而是专门来给你们制造痛苦的,这是你们人生不幸没有办法啊!”孔子感叹地说。
“噢,谢天谢地,原来我们这个二儿子不是来报恩,而是专门折腾我们的。让我们在天堂上也不得安宁。”林不凡叹息道:二儿子的存在,让天堂上的他们明白了,人世间啥人都有,一个家庭的九个孩子不可能十全十美。想到这里他们轻松了很多。
他们觉得,当年批孔,批错了,骂孔子的人比孔子差多了。在孔子那个时代,孔子底确是大圣人,孔子的思想里有很多闪光的地方。尽管孔子的思想体系带有农耕文明的烙印,但其中的许多智慧却是超越时代的。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孔子的教诲仍然具有指导意义。
医院里:
林海的儿子林刚愤怒的跟母亲说: “妈,你真的没钱给我爸治病了吗?我爸爸这些年挣的钱都上哪去了?我爸的病会越拖越严重的。你没钱了,我拿钱给爸爸治病!”
“儿子,妈这不是怕人财两空吗?”钚爱龚解释。
“妈,我上门诊看了一下账单,现在我爸治病才花了四万多,谈人财两空还为时过早。”儿子不解的说。
“我这也不是考虑你们吗?妈手里没钱了就成了你们的累赘。”钚爱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妈,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你的,我们家的事儿也不用你操心了!你快拿钱给我爸治病吧!”
“不,我不会再拿钱给你爸治病……那是个无底洞!”
大儿子听了这无情的话,生气的走了。
看在大儿子的背景,钚爱龚觉得这个事必须当机立断,拖久了,她在儿子儿媳妇面前一点信任和形象都没有了!这太可怕了!
她毅然走进医生办公室说; “医生,我不想给丈夫输血了。”
医生听了很惊讶的问:“啊!不输血可就意味着死亡,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钚爱龚低着头,搓着两只手,显然心里也很紧张、很矛盾,显得犹豫不决。
医生写了一份《拒绝输血申请书》递给了她,让她抄一遍,并对她说:“你可想好了,你签了字,你的丈夫几天之内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钚爱龚的手颤抖着,含着泪水在《拒绝输血申请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头也没回,直接跑到了医院走廊尽头的楼梯安全通道。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内疚、无奈、痛苦。继续给丈夫输血,手里的钱就会一天比一天少,甚至可能负债累累……可不给丈夫输血,几天后,与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丈夫很快就会离开人世。想到这个场景,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流,止不住地流淌。
她是一点不爱丈夫吗?不,毕竟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和爱情呢?可是,她真的怕人财两空。担心丈夫上法庭作证,即将到手的二百多万打了水漂。
她亲眼目睹过一个老邻居得了白血病,通过干细胞移植、化疗、联合放疗、靶向治疗等折腾了几个月,花了近百万,人还是死了。白血病治不了在她心中已经根深蒂固,谁也别想改变她的想法。
哭了大约一个小时,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回到了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向她微笑的丈夫,她的眼泪忍不住的再次涌了出来。
“爱龚,你怎么哭了?”林海以为妻子担心自己的病情或怕自己会离开她而哭。他试图安慰她:“你别哭了,我的病会好起来的,我还想下地干活挣钱给你花呢。”
丈夫林海的话让她更加泪如泉涌。她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别说了,别说了!”
第二天,由于没输血,林海的喘气越来越急促,脸色也变得苍白无力。
第三天下午,由于严重缺氧,林海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痛苦。他的嘴唇发紫,手指甲也变成了青紫色。他紧紧地握住爱妻的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爱龚……我……我……”他想说什么,但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病房内,灯光昏黄,静得只能听见手表的嘀嗒声。
晚上八点多,林海突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息,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鼻翼快速地扇动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那是缺氧导致的呼吸道痉挛。他双手紧紧抓住被单,手指骨节泛白,凸显出他此刻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他摇着头奄奄一息的说:“爱龚,快给我输血,快给我输血,我要憋死了,我不想死,我还要活……”
钚爱龚坐在床边,看着林海这样痛苦,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双手紧紧握住林海的手,哭得泣不成声:“林海,你别这样……”她有点后悔不给丈夫输血,觉得自己太狠、太自私,可一想到人财两空和失去二百多万的结果,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林海的氧气管却突然掉了下来。他本能地自己寻找氧气管往鼻子里塞,但妻子却眼疾手快,一把将氧气管从林海的鼻子里拔了出来。
林海被妻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声问道:“你为什么把我的氧气管拔了?难道你真的像你的名字钚爱龚一样,不爱我这个老公吗?”
钚爱龚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目瞪口呆,嗷嗷大哭起来。
林海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双眼瞪着妻子钚爱龚,而且越瞪越大,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你,你,这条心狠手辣的毒蛇,为什么不舍得花钱给我治病……”,说完猛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开始涣散……
钚爱龚惊恐地瞪大眼睛,她后悔不同意给丈夫输血,自责自己太狠了,可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丈夫林海的脉搏,但已经触摸不到任何跳动了。
“不——!”钚爱龚撕心裂肺地喊道,忽然晕厥过去。
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钚爱龚知道,手里的钱保住了,可她生活中再也没有那个就知道干活、挣了钱就交给她、深爱着她、呵护着她,给他们带来温暖和幸福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