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旁观者都惊呆了,忘记了惊呼,眼看一个悲壮的场面发生。
戴薇在那辆出租车撞到小男生之前,已经飞身扑上来,并在她和小男生同时被撞飞之前,奋力把小男生推了出去。结果,小男生向后面摔倒在斑马线上,而她的娇躯却被出租车撞出七八米远,才重重地跌倒在地,并且血肉模糊。那顶警帽早已经脱离了她,并散落在斑马线上。
肇事司机的大脑在这个时刻发生了严重的短路,当眼看一个鲜活的身躯被撞飞了,这才惊慌踩死刹车,但为时已晚。司机下意识一个念头——完了!戴薇在意识还没彻底消失之前,所剩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条工作过两年且曾经焕发她青春梦的斑马线就是她生命的最后归途。可惜,她无法再看一眼身外的美丽世界了。不过,在与这个世界隔绝之前,她尚有转瞬即逝的潜意识,那就是她生命中的永远誓言——我身为一个交通的卫士,不仅要恪尽职守,维护全市的交通秩序,还要释放出自己的正能量,去扞卫那条生命的斑马线。
那个被她推出去的小男生由于没有做出自我保护,后脑勺重重地嗑到了斑马线的坚硬地面,顿时鼓起一个包,人也出现了短暂的休克。而那些被她安全带到斑马线另一端的小学生们,却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围拢在血泊周围,眼看着这位温柔美丽的警察阿姨一动不动地倒卧在血泊里。这些日子以来,孩子们一直受这位警察阿姨的呵护,已经视为保护神,如今保护神倒下了,让孩子们当场失声痛哭。
肇事司机失魂落魄地从出租车里下来,一观察这位警花满头是血,如果仔细看,也许还能看到脑浆,简直是惨不忍睹,便再无任何侥幸心理,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当场。在他的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唯一能闪现的是一个憔悴的女人殷切的眼神。
当这里发出车祸后,早有附近的交警闻讯赶过来了,目睹现场的惨剧,强忍悲痛拨通了122急救中心。
救护车很快赶来了,把生死未卜的女交警抬进了救护车,然后在风驰电掣而去——
再说薛启鹏正在他的小家里忙得热火朝天。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被他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在餐厅的餐桌上。他每一次放完菜,眼前就闪烁一下爱妻的甜蜜的笑脸。因为这些菜都是爱妻平时最喜欢吃的。虽然他俩结婚一周都就分开了,但之前做了两三年的同事,也热恋了两三年,爱妻的一切饮食习惯让他了如指掌。
如今该做的菜都差不多了,厨房里的铁锅里还剩下最后一道炖菜,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而爱妻也该执勤结束正往家走了。他不敢怠慢,立即再次往厨房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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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手机铃声从客厅里传过来。
身为交警三大队的主要领导,薛启鹏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转身奔向客厅——
每次回家,他都习惯性地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次也不例外,当他俯身操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打电话的却是他的同事小李。他咋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他抬头瞥一眼挂在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正上方。他迟疑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喂?”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急切的声音:“薛大队···不好了···嫂子她···”
薛启鹏心头一震,额头上的青筋顿时绷了起来:“薇薇怎么了?”
“她···出车祸了···被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拉到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了!”
薛启鹏如同遭受晴天霹雳一样,整个身躯都颤抖了一下,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失态,立即摘下身上的围裙,就连一件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发疯一样跑出了房门。
他刚才并不情愿接电话,就怕在与爱妻甜蜜的午餐之际接到紧急任务。可是,他收到一条远比紧急任务更糟糕的噩耗。
他身为多年的一线交警,对整个的宁海市的市区了如指掌。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就算他闭上眼也能摸过去。所以,他启动自己专属的警车后,毫不思索地驶入一条街道上。可是,他急切之间忘记处理一件大事,那就是关闭厨房的煤气。
当他急匆匆赶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时,一个年轻的交警正焦急等候在门口,一见到便迫不及待一句:“薛大队,您可来了!”
薛启鹏心里顿时一沉:“薇薇的情况咋样···难道她?”
“不,不过她···的情况相当严重。”
“她在哪?我要见她!”
“她在急救室呢,来了好多的医生。”
薛启鹏一听来了好多医生,便不言而喻,爱妻的情况相当严重。他稳定一下心神,冲属下发号施令:“快带我去急救室!”
年轻的交警二话不说,立即转身往门里走。
薛启鹏则紧紧跟在后面。他在处理交通事故时,偶尔来医院调查伤者,但今天的心情格外紧张,因为伤者是他的爱妻。甚至是他打了三十多年光棍后,好不容易等到的至爱。他的心几乎烧开锅了。
等到了急救室门外,他却被医护人员挡在了门外。
他急了,冲把门的护士恳求道:“里面的伤者是我的妻子,请您们让我进去!”
女护士看了一眼一身便装的他:“您就是那位女警察的丈夫?”
“是的。”
旁边的年轻的交警冲女护士补充道:“他还是我们交警队的领导。”
女护士眨了眨眼睛,便冲他一摆手:“请您稍等。我进去请示一下。”
咣当!
她把自己关在了门里。
心急如焚的薛启鹏想撞门而入,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无奈停下来。其实,多年的自身修养也杜绝他做出任何莽撞的事情。
在急救室里的一张手术台旁围满了医护人员。他们当中不乏鬓角白发的老专家。但面对眼皮底下的伤者,一个个眉头紧皱。有人不时观察一下旁边的生命显示仪,好像等待一个要来的过程。
女护士走到其中一位女大夫身旁,并冲她附耳:“张院长,伤者的家属来了,要求见她,怎么办?”
原来,这位因为被帽子和口罩包得严实的女大夫居然是这家医院的领导。
女院长显得很急躁:“开什么玩笑,患者正在急救中,岂能让家属见?”
女护士迟疑一下,刚想转身往外走,但被另一个老大夫给叫住了:“请等一等!”
女护士一转身:“刘大夫有事?”
那位老大夫并没有直接回答女护士,而是跟为首的女院长商量道:“现在伤者的伤势出奇严重,能存活的希望微乎其微,还不如让家属进来见她最后一面呢。”
女院长迟疑一下,便转身往外走——
其他参加抢救的医护人员也停止了徒劳的动作,默默端详着还身穿着制服的女伤者,仿佛是一场凝重的生命送别仪式。
女院长走出了急救室门外,便随手摘下了帽子和口罩。不仅见到她满额头是汗,而且也暴露了她的年龄。从她满脸皱纹和满头银发上看,起码超过花甲之年了。
门外走廊徘徊的薛启鹏一看从里面走出一位上了年龄的女大夫,立即靠了过去,并一脸焦虑询问:“大夫,我的媳妇是啥情况?”
女院长仰头打量他几眼:“同志,请您要有点心理准备。”
薛启鹏心头一颤:“难道她?”
女院长深吸一口气:“她的颅骨是粉碎性骨折,颅腔内不仅大面积出血,就连脑髓也受到极大的破坏。尽管我们医院是全国有名的脑外科擅长的医院,但伤者的情况实在太严重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薛启鹏几乎被女院长这番话给击垮,身体晃动一下,幸亏被身边的下属扶住。
年轻的交警深表同情的眼神劝道:“薛大队,您要节哀呀!”
薛启鹏勉强控制一下自己的悲伤情绪,冲女院长投去一幕凄凉的目光:“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她吗?”
女院长把身子一闪:“趁她还活着,您赶紧见她最后一面吧。”
薛启鹏以为爱妻已经不治身亡了,听了女大夫这句话,昏暗的眼神顿时放光,一头便扎了进去。
当那些医护人员看到他闯进来时,便猜出他就是伤者的家属,纷纷向后退让。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位男家属恐怕要扑到伤者身上狠狠发泄一番了。
薛启鹏就快冲到躺着爱妻的那张手术台时,果然看到爱妻还活着,因为她脸上的还戴着呼吸罩,以及连线的生命显示仪的屏幕上的线条还是波纹状的。这一切表明,爱妻的生命特征还在。
本来做好发泄的薛启鹏顿时收住了眼泪,冲那些肃然站立的医护人员大吼:“您们是怎么回事?难道没看到我媳妇还活着吗?您们为什么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