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沐没想到她身为堂堂的常务副市长居然要陪自己去乡下,简直感觉不可思议,惊愕片刻,又不禁质疑:“难道你不管东东了吗?”
“呵呵,我趁东东放暑假,早已经把他送到我妈那里了。否则,他会每天缠着去你那里陪他的爸爸。”
秦松沐这才明白李东为什么最近没有再来探望李建兵。不过,他回想自己对魏青霞的感情投入,有些愧对陈丽娟。
陈丽娟听不到他讲话,便试探地询问:“松沐,难道你不想见我吗?”
“丽娟,不是的···我···我是心里很矛盾···”
“我知道你心里很挣扎,才想好好陪陪你的。你如果对我还有感情,就开车到我家来。我会一直守在家里等你。”
“喂?”
秦松沐刚想婉言推辞,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秦松沐又不禁苦笑,但他的脚步却迈向了停车场。
当他刚启动汽车,就又接到了秦朵朵的电话。
他一边开车一边接听了女儿的电话:“喂,朵朵有事吗?”
手机里传来秦朵朵急促的声音:“爸爸,您这是去哪呀?”
秦松沐一听,立即意识到自己开车出来,已经被楼里的女儿看到了,才打来电话询问。他这时走神的思绪几乎忘记了女儿还呆在这个地方。
他只好回答:“我要去你的魏妈妈的老家,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哦,那你能带上我吗?”
秦松沐一想到陈丽娟刚才的请求,便赶紧拒绝女儿:“不行,我带你一个女孩出门不方便。再说,我恐怕来回需要好几天呢。”
“可是,你就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秦松沐显得很无奈:“唉,这能有什么办法呢?”
“爸爸,我想回家住。”
“为什么?”
“莉莉走了,魏妈妈也走了,我已经失去了呆在这里的意义。难道您就忍心让我经常听到这楼里发出的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吗?”
秦松沐鼻子一酸,泪水迅速模糊了双眼。是呀,自己身为这个病区的主任,可以责无旁贷地面对一切,凭什么把自己的女儿也拉扯在这里呢?虽然宿舍的条件还不错,但也不能让女儿的整个的假期都赔在这里吧?这对女儿根本不公平!
他思忖一下,立即向女儿表示:“朵朵,请你再委屈两天,等我回来后,就接你一起回家住。”
秦朵朵“嗯”了一声,“那您快点回来呀。幸亏这里还有晓婉姐,否则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秦松沐一听女儿提到了方晓婉,心里便立刻投下阴影,本想告诉女儿要离她远一点,但又无法启齿。再说,女儿目前只能依靠她了。
秦松沐心里虽然有些纠结,但陈丽娟的话还是让他无法抗拒,乖乖地把车停到了她家的楼下。
“松沐!”
陈丽娟当为他打开房门时,不由失声喊了他一声。双目里不禁真情流露。此时的她也穿了一件性感的旗袍,这只能在家里才能穿的衣服。
秦松沐跟她已经有十多天没见面了,但恍如相隔一个世纪一样。当她女神般的形象站在自己的面前时,顿时让他无法淡定下去,一大步迈入房门,同时把他的女神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过,这次拥抱跟以往不同,并没有什么暧昧的举止,因为魏青霞已经彻底降温了他与她的情感。
秦松沐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把脸深埋在她的白皙的肩膀上,并让自己的泪水湿润了她的肌肤。
陈丽娟这时俨然像一个姐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过了良久,他和她都恢复了理性,分别坐在一组沙发的两端。
秦松沐沉吟了一会,才发出淡淡的语气:“丽娟,对不起,我的心里实在放不下青霞。我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
陈丽娟淡然一笑:“我懂。自从我上次去你家,却白跑了一趟之后,就明白你对她是多么用心。你根本不是一个能够演戏的男人,如果要给她一个踏实的爱,就必须要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这也是我这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你的因素。目的就是让你做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
秦松沐心里一动:“谢谢你的理解。”
陈丽娟话锋一转,不禁嗔怪道:“松沐,你已经为了她做到了最好,甚至动员朵朵也去那里陪伴她。她临终之前一定感受到无比的幸福了。可你为什么还让自己无法自拔呢?”
秦松沐不禁苦笑:“丽娟,难道投入进去的感情会能轻易收回来吗?尽管她不在了,但还是带走了我的感情···我···我觉得自己目前就是一个迷失的男人。”
陈丽娟眼睛湿润了:“松沐,你是一个如此执着的男人,虽然当初对月婷的感情有一点动摇。但你依旧要比建兵强百倍。”
秦松沐一听她突然提到了李建兵,顿时想到了李建兵给自己那封没有发出去的信,以及她对他的误解,不禁默然了。
陈丽娟一看他沉默不语,便继续动情道:“松沐,正是因为你对那为身患绝症的女患者没有游戏,才让我更加欣赏你。我···我当初真的没爱错你···”
秦松沐惊愕一下,不由质疑:“丽娟,难道你不觉得我那样对待青霞,是对你的感情背叛吗?”
陈丽娟的眼睛顿时湿润了,甚至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秦松沐一看她哭了,心里很是不忍,想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丽娟不愧是女王级的女子,即便自己心里再凄苦,也必须要尽量控制住,所以当她短暂的失态之后,又恢复了淡定:“松沐,难道我刚才的话没让你听懂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背叛叫做舍己救人的话,那我会很欣赏这样的‘背叛’。其实,你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为了她,你不得不割舍对我的感情。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而你让自己爱上一个不久人世的青霞,就注定为自己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否则,你会现在难过的无法自拔吗?松沐,我赞赏你有一种牺牲精神,但也怨你不够坚强,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精神。你要是一个男人,就应该让自己尽快振作起来,不要让九泉之下的青霞失望。”
秦松沐愕然了:“我怎么做才能不让她失望?”
陈丽娟一字一板地回答:“把对她的思念埋藏在心里,重新找回已经迷失的爱!”
秦松沐一怔,魏青霞留在手机里的遗言又呈现在他的眼前。只不过,魏青霞请他去珍爱晓婉,而不是眼前的丽娟。
“丽娟我···”
“松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会给你时间的。其实,因为建兵的事,你一直在给我时间。不过,这也冥冥之中诠释了你的大爱,让我更加看清楚你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我现在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大爱无私!”
“丽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松沐,你越是为了她而看不开,就越证明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好男人。为了这样的男人,我宁愿委屈自己一次,因为我们人生在世,人就像飞播的种子,有时候委屈自己一次,就成全了他人一生。”
秦松沐木然望着她,过了半晌才喃喃道:“丽娟,你真好。”
陈丽娟一呆,突然站起身来,并迅速靠近秦松沐,让自己的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并把自己的脸扎到他肩膀上。
秦松沐无法无动于衷,只好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的娇躯。
就当他俩的生理发生萌动的时刻,秦松沐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带起了陈丽娟。
陈丽娟惊异地仰望他:“松沐?”
“丽娟,我···目前真的很忙,这几天耽误了很多事,现在要去青霞的老家,帮助她完成一个心愿。”
陈丽娟点点头:“嗯,我支持你去。但现在快中午了,你再忙,也要吃过饭再走。”
秦松沐不忍心拒绝她的一片好意,但同时试探地询问:“你还要陪我去吗?”
“当然了,否则我的这几天假不是白请了吗?”
秦松沐又坐了下来,低头沉默起来。
陈丽娟亲自下厨做饭了,这次没用秦松沐帮忙,因为他还没有放开自己。
当秦松沐吃过饭要出发的时候,陈丽娟已经脱下了那套性感的旗袍,而是换上了一身休闲服,并且脚穿旅行鞋,有一点背包客的样子。只不过,她同时佩戴一副厚厚的墨镜。
秦松沐等她一走出卧室,不由笑道:“丽娟,你这么打扮,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
陈丽娟淡然一笑:“这样岂不正好。我还真担心在外面被认出来。”
秦松沐思忖道:“那里既是山区,又不是宁海市的管辖范围,估计没有人会认出你。”
“如果那样最好,我可以做一回普通的老百姓,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了。”
秦松沐心里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当秦松沐开车搭载陈丽娟就快离开宁海市区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陈丽娟突然问道:“青霞的骨灰在哪?”
秦松沐不假思索地回答:“由于我最近心情不好,还没有为她选择公墓呢,她的骨灰盒暂时保存在殡仪馆里。”
陈丽娟心里一动:“你何必趁这个机会把她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呢?”
“这样做合适吗?”
“你让她落叶归根还不合适吗?”
“可她毕竟是那里的罪人,那里的人会接纳她吗?”
“可你这次不是为她补偿曾经的过错吗?我想她的父老乡亲会原谅一个已经怀着忏悔心情离开世界的女人。”
秦松沐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今后祭奠她的时候就不方便了呀。”
“我想你已经把她装在心里了,还要拘泥一种形式吗?”
秦松沐无语,但他却把车驶向了殡仪馆的方向。
陈丽娟见到魏青霞的骨灰后,首先拜了几拜,然后轻声表示:“青霞姐,祝你在天堂一切安好,不要再惦记松沐了。你要相信他一定还会遇到真爱,并且让你安心。现在,我作为他的现任女朋友,要把你抱回你的家乡,让你的灵魂早一点安息。”
秦松沐听了这番话,心里又不禁荡起了涟漪,当看到陈丽娟好不顾忌地抱起魏青霞的骨灰盒时,不由劝道:“丽娟不要,快把它交给我吧。”
陈丽娟瞥了他一眼:“你抱着它还能开车吗?”
“我可以把它放在座位上呀。”
陈丽娟轻轻地摇头:“这样做无论对她还是你的车都不好。还是由我一直抱着吧,一直到她的家乡。”
秦松沐对陈丽娟的敢于担当的精神不由肃然起敬,内心感叹一声,便挽着捧着骨灰盒的陈丽娟,一直走到他的座驾旁。秦松沐随即亲手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陈丽娟一头钻进去,却让骨灰盒紧紧贴在自己的前胸,仿佛里面装的是自己至亲的亲人。
秦松沐见状,眼眶里又不禁噙满了泪花,一声不响地坐进了驾驶室。
陈丽娟看在眼里,不禁嗔怪道:“松沐,不要再难过了,请擦干你的眼睛开车。我的安全可交到你的手里了。”
秦松沐赶紧解释:“我的眼泪并不是难过,而是因为感动。丽娟,你在我眼里根本不是女强人,而是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善良女孩。”
陈丽娟扑哧一笑:“我都年过四十了,你还称呼我‘女孩’?那好,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孩子。你这辈子都要一直宠着我呀。”
秦松沐用力点一下头,嘴里吐出重重的两个字:“一定!”
他随即启动汽车,并迅速加大了油门,因为心疼陈丽娟一直抱着魏青霞的骨灰盒,所以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魏青霞的家乡。
陈丽娟在路上继续跟秦松沐交流着:“松沐,咱们赶到那里时,肯定不能当天下葬了。你说那里会有旅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