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眨了眨眼，就这？就这就这？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却依然是中国心……
这其中的道理你懂吗？”
飞影：？
许乐嗤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
“呵，想来也不懂的，种族，血脉，力量，灵魂，你们讲究这些东西，在乎这些东西。
但我不一样，虽然我也很在乎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始终都只是达成目的工具而已。
只要自己的意识形态没有改变，只要我自己始终认为自己是人类，那我就是人类。”
在得到许乐的回答后，不止是飞影，连赤霄和沧溟的神色都有改变。
尤其是他说，只要自己的意识形态没有改变，那他始终都是人类。
突然就有一种直指大道本心的感觉。
飞影此时的气势稍微减弱了一些，她对于许乐的回答似乎很在意。
“你认为自己没有改变，这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状况一旦公布出去，古音多之子的身份会让你彻底排除在人类体系之外。
没有人会接受你，认同你，那样的话，就算你认为自己是个人类，还有什么意义？”
许乐听到这里，大概猜到这个飞影想要表达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沧溟，这个老东西没干好事啊！
十有八九是在飞影身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实验，污染了她的血脉，才导致这个糜烂血肉之神，变成了这种特别在乎血脉的状态。
许乐没有立刻回答飞影的问题，而是扭头看向赤霄：
“赤霄，你认可我吗？”
“认可。”赤霄十分认真的点点头。
然后许乐又重新扭头看向飞影，摊了摊手，没说话。
飞影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珍视，在乎的东西，被人像丢破鞋一样丢掉了。
而且更离谱的是，这种丢掉破鞋的感觉，还挺好的。
就像是丢掉了一直压迫于自己的累赘一样。
不过飞影很快就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也没有意义，自己的评价和意识，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有用，自我认知和自我评价是三观很重要的一环，比如我这个人，虽然很谦虚，但自我评价还是很好的。”
“什么样的自我评价？”
“我独我，世间第一等，此间最上乘。”许乐笑眯眯的说道，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是实话实说一样。
赤霄：……
沧溟：……
飞影：……
真是很谦虚的自我评价啊。
飞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许乐的自我认知让她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改变。
她看了一眼沧溟，突然说道：
“沧溟，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么？”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沧溟，见到飞影质问自己，也同样笑了起来。
“是不是感觉很不一样？和一个智者交谈，总是可以洗涤人的灵魂，甚至可以洗涤神的灵魂，你也感觉到了吧，飞影。”
沧溟的态度很认真，对待飞影的语气，也有些出乎许乐和赤霄的预料。
这两个家伙之间……感觉不太对劲捏？
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奴役关系，刚才沧溟所说的话，完全不是一个奴隶主会对奴隶所说的话。
反倒更像是一个朋友对于一个陷入迷茫者的开导。
许乐前世的学生时代，也做过这样的老好人了，经常给学生时代的失恋哥们开导心态，然后自己当了半辈子单身狗。
老熟悉这种套路了。
轰！
飞影巨大的身体突然落向地面，一阵冲击席卷而来。
吹了许乐一鼻子灰。
近距离下，飞影的身体更为凝实了一些，许乐看的更真切，仔细了一些。
还是那种血肉铸就的状态，不过实际情况和许乐之前所看的有些不同。
一层薄薄的，如同薄膜一般的东西，顺着飞影的双臂顺滑下来。
这层薄薄的膜上，还有一些细密的血管。
感觉就像是蜻蜓或者蝴蝶的翅膀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昆虫，眼前的飞影连接着双臂的血肉。
唰！
翅膀突然展开，那巨大的身体又带起了一阵风。
毫无疑问，许乐又是一鼻子灰。
飞影俯下身子注视许乐，一旁的赤霄顿感威胁，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隐隐有把许乐拦在身后的意思。
许乐有些感动，不过他还是轻轻把赤霄拉了回来。
废话，跑路之神从来都不畏惧强敌。
也许你比我强，但你没我更会跑路……
“放松点，或许没有你想想中那么糟糕。”
赤霄知道许乐的意思，随即后退了几步，让出空间，以便于许乐和飞影的对视。
“看来你所见到的神明，不止我一个。”
“是啊，三神都见过了。”许乐如实道。
飞影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那你应该也见到吾……它了。”
许乐还是很敏锐的，飞影刚才没说完的话也很明显。
吾，大概率是吾主。
这里的它，十有八九是红月了。
曾经信奉的主，如今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它么？
看来糜烂血肉之神和红月本身，已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想来也是，红月带走了沧溟，按理说释放被沧溟奴役的飞影，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它却没有释放飞影。
作为当家的，不释放自己被奴役的部下，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着很大的问题。
至于剩下的……基本上不用猜了，大概率是狗血剧情之类。
“没有了血脉，却依然遵循自我，你这个说法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俯下身子的飞影很巨大，按照比例来说，她的脸颊有点宽，感觉像是中年女人发腮了那种。
许乐觉得并不是很好看。
不过一个神明级别的生物，好不好看之类，估计她自己也无所谓。
看着近在迟尺的飞影，许乐微微点头示意。
“原本我以为你是我们计划中的诱饵，不过现在看来，飞影大人的身份恐怕不止是诱饵这么简单。
或许还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合作的伙伴么？呵呵，红月和古音多之间的战争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我知道飞影大人觉得我是古音多，如果这么算的话，其实我也可以认为飞影大人是红月。
但实际上的情况已经不同了，你甚至都不愿意再去提起它。”
“哼，口舌之利。”
“是不是口舌之利暂且不说，但至少，我觉得我的话还是对飞影大人起到了一些正面作用。
对于红月，你已经不再尊敬了，对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究竟是复仇，报复，还是自我证明，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会让我们走向同样的道路上来。”
飞影昂起头，原本满是血肉的皮肤一阵蠕动，居然开始长出大量的绒毛来。
这还不是结束，随着她灵能波动的涌现，这些绒毛迅速变化，逐渐长成了更为新的羽毛。
然后飞影在许乐和赤霄面前展现的样子，又一次产生了新的变化。
一个……鸟人？
是的，鸟人，而不是天使。
因为人形天使的翅膀在后背上，而且翅膀也是独立出来的。
而眼前的飞影，翅膀连接着手臂，而且上面的羽毛也不是翅膀独有，是覆盖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一直缠绕在面部的周围。
这就是一种纯纯的鸟人形态，绝对和许乐认知中的天使没有关系。
“怎么用这种眼神？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形态很丑陋？”
“当然没有，审美这种东西，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意见，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许乐失口否认。
活了那么多年，许乐自然明白了女人的心思。
不止是女人，任何雌性生物都是在意外表的。
女人心，海底针，能用语言安抚对方，那他何必要去激怒呢，得不偿失的举动。
听到许乐的说辞，飞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思路很清晰，语言也很激励，这样的家伙，我勉强认可了，说说吧沧溟，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
眼见双方的交谈已经进入了一个逐步融洽的阶段，一直默不作声的沧溟这才站出来。
“看起来，经过一番友好融洽的交谈，我们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非常重要，我相信，只要我们的目的统一，最终一定可以完成计划的。”
看着沧溟在那里原地搓手，许乐这边倒是有些迟疑起来。
就沧溟之前的话，还有红月引导他来这里，神明引诱计划应该是红月主导的才对。
那红月的目的呢？
“算了，等沧溟继续说下去好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许乐和赤霄迟疑的目光，沧溟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不过你们放心，很多疑惑都会随着我们合作的推进而解除的。
接下来，我就要具体说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了。
神明引诱计划，目标物，古音多之子，迷雾之王，植物的主宰者-森林。”
许乐：……
森林么，一个许乐看起来熟悉，但又不怎么熟悉的家伙。
双方在某些侧面端上有过一些交涉，但这些交涉都不是很深刻，也没有产生过太多的争执和交集。
许乐对森林最主要的了解上，就是吸收它的投影规则，利用在控制噬魂树上。
但也就如此了。
不过他对于沧溟把目标物选为森林，还是有些疑虑的。
“古音多之子有7个，实力各不相同，但有些存在应该属于非常活跃的那种。
比如木偶，比如萝丝这些，它们异常活跃，经常游走在人类世界的周围。
并且还策划过袭击红月圣殿的计划。
既然是引诱古音多之子，那我们为什么不把具体目标定在这些家伙的身上？”
许乐的问题让赤霄也是跟着点头，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把假想敌设定在木偶和萝丝这两个存在身上的。
所以现在沧溟说，目标物是森林，她也是有些意外。
面对提问，沧溟这边不慌不忙的说道：
“萝丝和木偶经常游走在人类世界的边缘，经常对人类发动计谋，攻击，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
我们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他们，因为就目前看起来，他们两个的威胁最大。
一个代表着引诱欲望，一个代表着阴谋诡计，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是的，但这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你们只注意到了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我们能够意识到萝丝和木偶的威胁巨大。
其实萝丝和木偶，也同样能够意识到自己对于人类的威胁巨大。
他们看起来一直游走在刀剑上，其实根本没有那样做，这两个阴险的家伙，始终都把保护自身放在第一位。
比起其他的古音多之子，木偶和萝丝对于人类和红月的警惕性更高。
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排除所有的疑虑，他们往往不可能进行真身降临，这是他们的思维，性格，导致的结果。”
许乐点了点头：
“所以，以红月神明来引诱萝丝和木偶，以他们的警惕性格，大概率无法成功？
而选择一些其他的古音多之子，成功率反而会提高，是这个原因么？”
“说对了一部分，但不是全对，选择森林这种不怎么冒头的古音多之子，除了他们的警惕性较低之外，还有一些契合度的原因。”
“契合度？”许乐不太明白这里的契合度所指的是什么。
猎杀古音多之子还需要契合度？契合什么？
“没错，契合度，许乐先生还记得我们的计划是什么么？”
“当然，神明引诱计划。”
“没错，是神明引诱计划，这个计划的关键点，在于用神明去引诱古音多之子，而不是在于猎杀。
如果引诱都没有办法成功，那猎杀这件事情，也就无从下手了。
你们说的木偶、萝丝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太狡猾了，非常难以引诱，所以才被排除在第一次计划之外。
就是这个原因。”
重点在于引诱，而不是在于猎杀。
这么说许乐瞬间就通透了，他看向飞影。
飞影的神名，是糜烂血肉之神，看她的样子，形态，还有那一身的血色羽毛。
不用说也知道，这家伙应该是和血肉生命有着重大联系的。
这便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