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拿起另外一根拖把,两个人将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全都拖了一遍。
地面都是湿的,可是那串脚印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不相信它已经走了,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或者躺在沙发上,或者趴在床底下,或者钻进了柜子里。
总之,它就藏在我的房子里,伺机而动,虽然我搞不明白它到底想干什么。
家里不能住了!
我告诉堂姐说,这房子闹鬼,是一套凶宅,再住下去只怕会出问题,就像李子鸽突然人体自燃,很可能与我的这套凶宅有关。
堂姐听完点点头,让我去她那里住。
她跟两个女同事一起合租,刚好每人一间房,我去恐怕不合适。
“还是住宾馆吧,你那也不方便。”我说。
堂姐不依不饶,说道:“总不能一直住宾馆,那得花多少钱,就去我那住,小时候咱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她说的小时候,我那会才六岁,堂姐只比我大几个月,因为冬天里冷,奶奶身体又不好,我爸和我叔就给奶奶屋里生了个碳炉子。我和堂姐跟着沾光,在奶奶的土炕边上支了张小木头床,一到晚上,两人就抱在被窝里取暖。
小孩子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都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再一起睡成何体统。
但确实不能一直住宾馆,就像堂姐说的那样,太费钱了,我只是穷人一只。
再三考虑,我终于妥协,去她那住可以,不过只能睡沙发。
堂姐点头同意,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事不宜迟,我俩急忙收拾东西出了门。
堂姐远没有我胆子大,今晚的事把她吓得浑身直哆嗦,我担心她再骑车会出事,就要过来头盔,一偏腿跨上了那辆伴随她多年的老江湖。
夜风习习,月光氤氲。
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伸过来,紧紧揽住了我的腰,堂姐趴在我的肩头,好像是睡着了。
可我知道,她其实是装的。
堂姐和同事一起合租的房子在四季春城,小区比我那个要大许多,因为在市区,房价也更贵。
到了地方,我和堂姐匆匆上了楼,另外两个女孩已经休息了,堂姐从自己屋里抱了床被子和枕头,又找了一把她们女生用的小剪刀,压在枕头下面。
我简单洗漱后,便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
这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但似乎又不是梦,更像是一年前的回忆。
梦中或者说回忆中,我和鸽子一起去逛街,路过lv专卖店时,我俩走了进去。
虽然我们知道根本就买不起,但憧憬一下又不犯法。
鸽子喜欢上了一双高跟鞋,是用蟒蛇皮做的,鞋跟有十一公分高,皮面犹能看出亮闪闪的蟒鳞,非常漂亮。
我问鸽子喜欢吗?
鸽子的笑容告诉我,她当然喜欢,可是好贵哦,要一万多,对于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来说,一万可是个天文数字。
我掰着她的双肩,郑重地说:“鸽子,现在咱还买不起,等将来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好不好,我发誓。”
李子鸽急忙捂住我的嘴:“不要,咱还得攒钱结婚呢,这么贵的鞋我才不要穿。”
虽然鸽子嘴上说不要,但我知道她是真的非常喜欢。
后来我发现,她的qq空间里保存了几十张那双高跟鞋的照片,她甚至还从网上买过一双山寨版,只花了不到一百块钱。
作为一个自尊心很重的男人,我心里好痛,爱一个女孩,却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好痛,忽而我发现,其实是好疼……
我这是怎么了,心口窝竟然越来越憋的慌,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胸闷、窒息、粗喘,急的我满头大汗。
“啊……”
我从梦中一下子惊醒,突然觉得身上好重,睁眼看时,原来胸口上竟然趴了个大活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彤彤你干嘛呢。”
我一把将那女孩推开,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全都是汗。
于彤彤是我堂姐的同事,她有个当海员的男朋友,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堂姐警告过我好多次,千万别跟于彤彤靠得太近,说那小娘们激素分泌旺盛,成天想汉子都快想疯了。
于彤彤嘻嘻笑道:“是不是跟鸽子吵架被赶出来了,早说嘛,睡什么沙发,我的床可大了。”
说着,她就要再次扑过来。
刚好这时堂姐也醒了,一开门就看到于彤彤正骑在我腿上,睡衣吊带撸下来半截,她急忙冲过来将于彤彤拉下马。
“滚滚滚,跟你说过多少遍,别对我弟弟下手。”
于彤彤也不生气:“弟弟又不是老公,阿狸你跟我急什么眼。”说完就摇摇晃晃去了洗手间。
堂姐看我一身大汗,就问我有没有被于彤彤占便宜。
我真不记得有没有,为了不让堂姐担心,就算有我也不敢说,只是告诉她我刚刚做了个梦。
堂姐双手一拍,问道:“是不是鸽子给你托梦了?”
一席话提醒了我,这不正是侯小贵一再嘱咐我的嘛。
“对呀,我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我便将梦的内容告诉了堂姐。
昨晚侯小贵说过,如果鸽子想要汽车,我就得帮她扎一辆纸车,然后去坟头烧了。现在鸽子托梦给我想要一双lv的高跟鞋,这也是她生前的一大梦想,看来我只需给她扎一双纸鞋烧过去就够了。
在堂姐家里吃了早饭,我俩正打算出门去买东西,这时侯小贵打来电话,问我们为什么都不在家。
昨晚走得太匆忙,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侯小贵打招呼,他现在去蜂巢公寓叫门,肯定没人给他开。
堂姐告诉他,我那房子闹鬼,所以昨晚就搬到四季春城住了,现在家里没人,怎么可能给他开门。
“你可别砸门啊,就你那动静,非得惹得邻居报警不可。”
电话里侯小贵哎呦了一声:“卧槽,刚才开门的不是你俩?”
我和堂姐全都愣住了!
我原本以为侯小贵说家里没人,他站在门口叫不开门,所以才给堂姐打来电话,没想到家里居然有人而且还给他开了门。
“猴哥,你是说你现在就在我家里?”
“可不嘛,客厅站着呢。”侯小贵的声音很尖,语气有些不信任地说道:“你俩可别吓唬我啊,是真的不在家,还是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侯小贵喜欢堂姐,而堂姐对我的情意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现在站在客厅里不好意思满屋子找人,一定是怀疑我和堂姐昨晚干了啥,所以要躲在窝里收拾利落了才敢出来。
堂姐也意识到侯小贵心里想说什么,羞得面红耳赤:“猴子不许瞎说八道,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侯小贵连忙赔笑:“别啊阿狸,我就是随口说说,对了,刚才确实不是你俩开的门,那会是谁呢?”
我和堂姐听完不禁对视一眼,她的目光空洞而惊悚,想必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俩都知道是谁给侯小贵开的门,一定是昨晚那串脚印的主人,一个藏在暗影里的幕后角色。
它夺走了我心爱的女孩,又把我吓得有家不能回。
“猴哥你快跑,我家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怕那东西突然把门关上,会对侯小贵下手,于是提醒他马上离开。
侯小贵这才明白堂姐一开始说我房子闹鬼,是套凶宅的原因,也不再怀疑我们姐弟俩躲在卧室里瞎搞了。
他说:“那你们在四季春城等我,今天我不跑车了,陪你们一整天。”
“好的!”
我听到侯小贵急急忙忙往外跑的声音,他不是会捉鬼嘛,难不成他也那么怕鬼?
正是早起上班高峰期,路上应该很堵,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侯小贵这才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四季春城堂姐的出租房内。
不单狼狈,而且他还瘸着一条腿,虽然不明显,但是走起路来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我们下楼的时候,堂姐问他这是怎么了。
侯小贵支支吾吾半天,说是我那套房子果然闹鬼,出门前跟一只厉鬼遭遇到了,所以干了一架,他法力有限,被那厉鬼打伤了膝盖。
堂姐听完很是担忧,又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将那只厉鬼驱离,要不然我的房子就白买了却不能住人。
侯小贵兀自发动汽车没有回答,看脸上表情似乎很是不悦。
作为一个男人,我明白他此时的心境。
他深恋着堂姐,但堂姐对他一直不理不睬。当他说出自己在与厉鬼缠斗时受伤,堂姐竟然无动于衷,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帮我驱离家里的厉鬼,要不然房子就没法住。
是的,这个背后有着许多沧桑故事的男人,在这一刻吃我的醋了。
我不想安慰他什么,因为我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没用,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唐红狸其实并非我的堂姐,而是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和亲缘关系的女人。
车里气氛有些尴尬,安静的只能听到发动机声。
侯小贵开车将我们带到皮城市医院北门,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我和堂姐跟在一瘸一拐的猴哥身后,来到一家专做白事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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