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忆荪一看到小妹忆蓁,就连忙让马车停下,往雪川行宫前的众人走去。
在都监的指引下,一一见过行宫各人,又赶忙走到一旁,与小妹忆蓁姐妹俩拥抱在一处,
“一别这些日子,姐姐可还安好?”忆蓁抱着姐姐问道。
“都好,都好,不论前程好歹,咱们姐妹终于聚在一处了。”诸葛忆荪眼中含泪说道,又吩咐一旁的姜氏领着常佺上前来,“快,佺儿,见过你姨母。”
“姨母好。”常佺因为赶路十分疲倦,神情有些呆呆地。
“宁王殿下有礼。”诸葛忆蓁微微欠身行礼道。
“妹妹,使不得。”诸葛忆荪连忙将妹妹搀扶了起来,又看到一旁的杨安氏。
杨安氏将一旁的诸葛伯彦领了过来,对伯彦轻声说道,“还不快见过你姨娘?”
诸葛忆荪看着伯彦,满脸笑意,可伯彦一直躲在杨安氏的裙子后头,仿佛十分怕见生人似的,满脸都是惊异之色,不止是对诸葛忆荪,看自己亲生母亲的神情也满是畏惧,眼神闪躲,不敢直视。
杨安氏看诸葛忆荪满脸带笑地望着伯彦,可伯彦却不理不睬的,杨安氏担心失礼,让行宫的众人看了笑话,于是赶忙行礼,“奴婢杨安氏,参见夫人,参见宁王殿下。”
“快免礼吧,”诸葛忆荪说道,“多亏有你照料,小妹和伯彦才相安无事。”
“夫人抬举了,奴婢愧不敢受。”杨安氏说道。
“这两个姑娘,也是当初涅川郡主派给妹妹的吧,”诸葛忆荪看着忆蓁身后的两个侍女。
“是,”二人应道。
“多亏了郡主的一番美意,才让本宫略安心一些,否则小妹、小甥住在万里之外,无人照拂,让本宫如何能安心呢?有劳两位平日里看顾小妹与伯彦,只是这雪川终究是异乡,若是你们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本宫也体谅你们的归乡之心,会让人将你们好生送回涅川郡主府,离你们家中亲眷也近些。”诸葛忆荪说道。
“小的们不敢。”两个侍女也连忙说道。“小的们初到雪川之时,的确有些不惯,可住久了,觉着这雪川气候极好,姑娘对小的们也亲切,从此便跟定姑娘,只想一心一意地在这里服侍夫人公子,并不思乡。”
“那便好,既然是你们的意思,本宫也不强求,今后妹妹、外甥还仰赖几位照顾。这是本宫的一点薄礼,还请几位收下。”诸葛忆荪说着,让霜娥将她给三人准备的见面礼拿上来。
给两个侍女的是每人两对金蝶穿花的簪子、两个银臂钏、一身绸缎衣裳。给杨安氏的是两双丝履、两个翠玉镯子、两块金丝点玳瑁的包头。
三人原本推辞,可诸葛忆荪让人将赏赐之物捧到了三人面前,三人也连忙称谢收下。
雪川行宫的都监上前说道,“夫人,奴才已经在行宫正殿治了一桌筵席,为夫人、宁王殿下、诸位将军、姑娘们接风洗尘,这边请。”
“好,有劳都监大人。”诸葛忆荪说着,又对忆蓁母子说道,“妹妹与我同去吧,用过了膳,就在行宫里住几日,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都监大人,本宫想邀妹妹入行宫住些日子,依你看此举可合规矩吗?”
“瞧夫人说的,夫人就是这行宫的主人,夫人想邀请亲眷入宫同住,哪里还需要过问奴才?实在是折煞奴才了,”都监连忙作揖说道,“请夫人先去正殿用膳,奴才这就派人在夫人的近处收拾出一间干净齐整的院子,让夫人的妹妹与小公子同住。”
“有劳都监。”诸葛忆荪说道,“这些将士们跟着本宫从京城一道前来,实在辛苦,还请都监从窖里多取几坛好酒、治几桌好菜,替本宫好生款待这些将士们一二。”
“这个不劳夫人费心,奴才自会安排齐全。”都监说道。
“跟着本宫来的四个女官、十二个宫人、十六个太监,也请都监给他们选个好的宿处,走了这一路,实在疲困辛苦,用过膳,也让他们好去安睡。”
“是,夫人且放心用膳去吧,都有奴才呢。”都监说着,吩咐一旁的几个仆役,“快将几位公公、宫娥的包袱取下来,安放到公公、宫娥们的宿处。”
诸葛忆荪看这都监倒也用心,于是顾不得查问许多,领着忆蓁、伯彦、常佺一同往雪川行宫的正殿走去。
这雪川行宫,原本是诸葛氏在雪川城外的别院,因为西越位处婆绵、南虞、大黎、西凉四处之中,往来使节、商贾络绎不绝,诸葛氏为了款待各国使节、客商,便在桃溪与绿川之间修了这别院。
因西越本就是小国,往来使节、客商虽多,也算是国丰民裕,可也不好耗费太多民力大兴土木,因此这城外别院虽不如城中的王府阔朗,可也吸取了婆绵、西凉、南虞、大黎多地的宫殿样式,正殿紫阳殿仿照的是大黎宫殿命名式样,可殿内装潢陈设更像是婆绵和西凉宫殿的样式,石台玉柱琉璃藻井,说不清究竟是哪国建筑,与雪川城也十分相似,城中又南虞的街巷、黎人的庭院,西凉、西越的寺庙,婆绵的纱帐,乍一看四不像,仔细看却也个个都像。
诸葛忆荪带着妹妹、月娇等人往紫阳殿走去,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心中感慨万千,月娇心中喜悦,喜悦的是她终于回到了故土,而忆蓁却觉着有些悲伤,悲伤的是看着自己的家变成了黎人的宫室,
而诸葛忆荪却目视前方,眼神异常坚毅,周围的故国如何繁华寥落,旧家如何改头换面,山川上的积雪如何消融冻结,她都无悲无喜,只是心无旁骛地朝着紫阳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