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百鸟回旋的异象很快就引发了行宫中所有人的关注,诸葛忆荪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照旧让行宫的都监在八荒台设宴,将诸位王孙公子、世家女子打回来的猎物洗涮干净了,在八荒台前架起火堆,准备分食
午宴一切都准备妥当,长杨宫的亲贵故旧们也都是相继入席,只有诸葛忆荪与临泗公主二人未至,天空中的百鸟未散,如同在等待什么一般。
与会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地议论着,不知道这天降异象究竟是祸是福。
终于,有太监呵道,“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从坐席上起身,看着诸葛忆荪身穿着一身蹙金凤袍,头上带着凤冠,别着十二珠钗的大妆,迎着席上众人正面走来,
“参见太后。”席上众人也纷纷跪地请安道。
诸葛忆荪也不说话,踱步往席上走着,突然之间,天上的百鸟仿佛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成双成对地朝着诸葛忆荪的方向飞来,头先是十二只仙鹤、其次是十二只彩羽锦鸡、依次是十二只白孔雀、十二只云雁、十二只白鹇、十二只鹭鸶、十二只紫鸳鸯、十二只黄鹂、十二只鹌鹑、十二只柳莺,,从诸葛忆荪的背后,迎着诸葛忆荪的一身黄色凤袍缓缓地滑翔而过,又立在诸葛忆荪坐席后的屏风上,或是飞舞在屏风上的天幕之中,又有杂色百鸟集结成鸟浪,迎送着诸葛忆荪一路走到坐席上。
“诸位不必多礼,平身。”诸葛忆荪说道。
“谢太后。”众人起身吃啊朝着诸葛忆荪的方向一看,那天空中的百鸟如同百官万民,分列在诸葛忆荪身后的天幕上,那百鸟汇集而成的样子,恰如一只凤凰,直接云霄。
“太后,您身后……”祯太妃说道。
“身后?”诸葛忆荪往背后的屏风方向抬头一看,百鸟便接连从屏风上撒开,各自往山林间飞去了,“好多的鸟儿,还有仙鹤、锦鸡的灵鸟,都说鸟儿乃天神的使者,想必今年一定是丰年,才会有如此多的鸟儿汇聚于此啊。”
皇甫容诫起身对着诸葛忆荪说道,“太后,今日之天象,恰如百鸟朝凤,太后便是人世间的凤鸟,百鸟便如同朝廷百官,依微臣愚见,上天定是以此来警示万民,太后主政,乃顺天而为,我大黎定会在太后的治下蒸蒸日上、国祚永延,微臣恳请太后,承天景命,顺应上苍祥瑞,登临帝位,为我大黎再创繁盛太平!”
话刚说完,跟随皇甫容诫的众世家公卿也出面附和,“恳请太后,承天景命,登临帝位,为我大黎再创繁盛太平。”
出席宫宴的商贾们也纷纷附和,裕太妃、祯太妃、杜太妃、涅川郡主、临泗公主、嘉杭、嘉梨、嘉秀等皇室女眷也出面劝说诸葛忆荪登临帝位,
随后,连吴王常仪、宁王常佺、舒王常僖、宣王常攸等先帝诸子与年轻宗室也恳请诸葛忆荪登临帝位,他们几人也没有丝毫不满,
唯一不为所动的,便是坐席上的滕王、雍王、赵王、临淄王,还有以吕延熹为首的守旧世家,临泗公主不停地给自己的父亲滕王使眼色,
滕王这一生也经历过不少的战乱,先帝主政三十年,后期先帝因为宠信外戚,让大黎社稷动乱不断,从崔氏擅权,到裴唐斗法,再到渤海之乱、尉迟贞之乱、江淮宗室之乱,经过这些外戚与叛臣的轮番折腾,早已让大黎的江山满目疮痍,幸好晏康年间,诸葛忆荪临朝听政,才让大黎从战乱的阴霾中逐渐走出来,再现物阜民丰之象,
可是先帝崩逝后,传位给太子常修,常修为了从诸葛忆荪手中夺取权力,宠信宦官,险些酿成大祸,滕王明白,太后诸葛忆荪的主政能力,胜过先帝与废帝常修许多,让诸葛忆荪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除了会让元家宗室的颜面有损,对于社稷与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滕王始终有些犹豫,自己的女儿临泗无论怎么给他使眼色、打暗语,滕王的手脚五官像是怔住了一般,始终不为所动,
关键之时,滕王突然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也就是太皇太后武氏,他是太皇太后最小的儿子,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过世前,对诸葛忆荪的托付,让诸葛忆荪照顾好先帝的儿女们,这件事他也听女儿临泗说起过。
哪怕别人信不过,对于自己的母亲,滕王还是相信母亲的判断的,于是诸葛忆荪刚要说话,滕王便从坐席上起来,对着诸葛忆荪作揖道,“太后,老臣有话想说。”
“王叔是宗室的长辈,有话直说便是。”诸葛忆荪客气地说道。
“是,老臣以为,太后虽然是女儿身,我大黎的皇位之上也从来没有坐过女人,可是老臣这些年冷眼看着,我大黎在太后主政之时,国力日上,吏治清明、商贾云集、百姓丰裕乃是有目共睹,相较于废君恒山王,太后主政,对我大黎子民而言,不是祸,而是福。”
“王叔抬举,哀家当不得王叔此语。”
“恳请太后听老臣把话说完,”滕王义正词严地说道。
“王叔请将,”
“老臣以为,太后登临帝位,只要对大黎社稷有益,对万民有益,老臣以为并无不妥,为避免我大黎社稷再次陷入动荡不安之中,臣滕王元韶,”滕王说着,跪地叩首道,“恳请太后顺应民心,登基为帝,执掌社稷,造福万民。”
诸葛忆荪听着,从坐席上起身,朝着滕王走去,“王叔快快请起,哀家当不得王叔叩拜,折煞哀家了。”
“恳请太后答允老臣所求!”滕王跪地说道。
“王叔请起,此事容后再议也不迟,先用膳吧,今日宫宴,别因为此事扫了大伙儿的兴致才好。”诸葛忆荪说着,对临泗公主说道,“临泗,快来与哀家将你父王一同搀扶起来。”
“是,”临泗答应着,离开了自己的坐席,走到父亲的席上,与诸葛忆荪一同将年迈的父亲搀扶了起来。
诸葛忆荪又走到宴会场所之中,对着席上众人说道,“诸位请起,诸位都是我大黎的肱股之臣,哀家知晓诸位的心意,感激于心,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等春猎结束后,回宫再议也不迟啊。”
“是。”众人听着,纷纷起身。
“来人,拿酒来,哀家要亲自为诸位斟酒布菜, 以表谢意,诸位饮下这杯酒,也请诸位答允哀家,将来不论如何,都要为我大黎的社稷尽心、为大黎的朝廷的尽责,与哀家一同,为我大黎的万千百姓分忧解劳,不知诸位可愿答允?”
“谨遵太后吩咐,”众人纷纷应着。
诸葛忆荪让都监端着炙好的猎物,甘缪与甘绎捧着酒,走到席上,为席上众人挨个斟酒,并带着笑颜软语与众人贴心交谈,众人也感念在心里,这也是从前的元淮也好、常修也罢,从来不曾为他们做过的。
原本心中极度反对诸葛忆荪把持朝政皇权的人看诸葛忆荪这般,有些也心软了些,细想滕王的话也不无道理,诸葛忆荪主政以来,自己的日子的确比从前宽裕了许多,自己世代居住的京城也在诸葛忆荪的之下今非昔比,如今京城的繁盛丰裕,是他们的先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跟让他们的先祖想先不到的是如今京城的盛况得意于他们平日里丝毫不放在眼中的一节女流。
况且他们也深知,如今诸葛忆荪深得民心,在宫中、朝中、军中、士林之中、百姓之中都广受拥戴,自己又何必逆天、逆民心而为呢?心中的成见也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