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紫菱才刚离开,夏云城的身影便出现在苏婉晴面前。夏云城一边看似无意地看向四周一边问道。
“没什么,不过随便走走就走到这儿了。”苏婉晴面色平静地说道,然后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快回去吧,王婆婆那里还要咱们帮忙呢。”
说完,拉着夏云城就往回走。
无视了那点不对劲,夏云城顺从地任由苏婉晴牵着,跟着一起走。不过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不着痕迹地朝着身后一处看去。
那里,苏紫菱心猛地一紧,将自己隐匿好。
苏婉晴与夏云城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二人的身影,苏紫菱才从一丛竹林中走出,看着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幽深。
一开始夏云城就没有在王婆婆面前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所以在搬运竹子的时候更是毫不隐藏实力。一堆堆的削好的竹竿在夏云城开挂一般的搬运后,很快都被运回来堆积在王婆婆家门前。
在苏婉晴的指导下,夏云城用他那柄一直都只在战场上杀敌的宝剑将竹竿剖开,将中间打通。处理好的竹瓦还不能马上使用,夏云城又马不停蹄地编织用来将竹瓦编在一起的竹篾。
夏云城虽然自小在京城里承受了许多磨难,又在战场上打磨了不少时间,但像现在这般做着农活却是没有过的。因此做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苏婉晴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夏云城。
“城哥哥,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事呀!”苏婉晴靠在院子里的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旁,笑意盈盈地调侃道,也不在乎自己的衣裳是不是被弄脏。
此刻苏婉晴仍旧是一身粗布衣裳,脸上的容貌也还是寻常模样。但是她并没有掩饰自己身上的气质,即便如此毫无形象的动作,也是一身高贵荣华。
平时夏云城无论对什么都是成竹在胸的姿态,现如今难得看到他如此的一面,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晴儿似乎很高兴?”夏云城挑眉问道,眼中满是柔情。
夏云城也很无奈,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啊?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谁敢让他做这些事?也就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丫头才敢如此理所应当的指使他!偏偏他还很乐意被她指使。
“是啊。”苏婉晴一点都没掩饰,大方地点头应道,“城哥哥你该多学点的,要不然以后你可怎么养活我们啊?”
在一旁指导夏云城顺便自己也帮忙的王婆婆也笑着附和道:“姑娘,你相公不错,不仅知道疼媳妇,学起东西来也能很快上手,加上有一身好功夫,就凭上山打猎都能养得活你们。”
王婆婆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也没闲着,“姑娘,你们两口子呀,趁早要个孩子,等有了孩子,两家的父母也不会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到时候你们呀,回去好好地过日子。这当父母的呀,还能真为难自己的孩子不成,他们最盼的莫过于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平安喜乐,所以你们呀,也别呆在外面太久。”
王婆婆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又怎么过得惯他们这样的穷苦日子呢。虽然小姑娘身上好像还有盘缠,而且小相公也有一身好本事,但是这两人花钱似乎也没个成算,显然是还没习惯贫苦的日子。
就为了两人的这份善心,王婆婆都要多嘴劝上一劝。再说了,她也曾为人母过,自然知道为人母亲心中的担忧。
两口子……要孩子……
苏婉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呃…。玩笑开过头了……她不过是调侃一下面瘫王爷,王婆婆怎么就想到了这上面?
不知道回答些什么的苏婉晴干笑两声,将目光转移,却正好与夏云城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夏云城好笑地看着苏婉晴的窘态,心中却已经臆想飞飞。
孩子么……
一个像她或者像自己,或者像他们二人的孩子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竟然觉得还不错。
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如今他们可还没成亲呢。更何况武安侯府里可是还有一个打着晴儿亲事主意的程氏呢!
看来得尽快回京确定下自己和晴儿的婚事了,夏云城心中暗想着。至于那瘫痪在床的与晴儿有婚约的平津侯世子秦逸轩……他夏云城要娶的人岂是别人能想的?
苏婉晴不知这会儿夏云城已经在心中盘算怎样将他们的婚事定下了。被王婆婆调侃后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摸出了一把匕首也上前帮忙。
匕首是当初一直带在身上的,灰扑扑的一点装饰都没有。不过却十分小巧,正好合适她,而且锋利无比。这些日子两人同吃同住,夏云城也发现了匕首的存在,但是他没有过问,苏婉晴也乐得不作解释。
“姑娘你快一边歇着去吧,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伤到了。”
夏云城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王婆婆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晴儿不要动手,王婆婆说得对,可别伤到你了。”夏云城也跟着开口阻止。
虽然对于苏婉晴的不一般已经心中有数,但是夏云城还是不忍苏婉晴做这些事。在他看来,她值得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而不是用她那双如玉的素手做这些粗活。
“是呀姑娘,你就听你相公的吧。”王婆婆也跟着附和。
瘪了瘪嘴,苏婉晴只好收起匕首退到一旁。不是她不愿意坚持,而是实在不愿面对夏云城那满含柔情的目光。
总觉得自己就是那负心汉而夏云城就是那个被她负心了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他九王爷奋不顾身地陪着自己跳下悬崖,如今又同处一室自己就要对他负责了么?
不行了,越想越觉得夏云城目的不纯,心中也越烦躁。苏婉晴晃晃脑袋,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狠狠地呼出一大口气,苏婉晴说道:“我出去走走。”
留在三阳村这几日,苏婉晴一直都是在王婆婆家和后山徘徊,就是长水镇也只去过一次,因此对于三阳村并不熟悉。
当然,也没遇见过三阳村的其他村民。并不是他们刻意去避开,而是三阳村的村民认为王婆婆命硬,克死了丈夫和儿子儿媳,不吉利,所以下意识地都远离她。这也是为什么王婆婆一个孤寡老人独居村子边缘而且一直都没人来探望的原因。
听闻这个原因后,苏婉晴直感叹村人的愚昧无知,同时也觉得深深的无奈。这就是缺乏教育的后果。
不过如今的世道,普通百姓能吃饱饭能有衣穿已经很不错了,又哪里会有闲钱送孩子去上学。更何况,如今的教育资源大部分都被掌握在权贵手中。
从王婆婆家出来,苏婉晴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不觉间已经向村子里走去了。
也许是位置偏僻的关系吧,村子里的房屋比王婆婆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泥土夯的墙,只不过屋顶是青灰色的瓦片。一座座相似的房屋杂乱无章地矗立在村子里。
苏婉晴顺着七拐八弯的小道慢慢走进村子里,期间遇上几个过往的村民。苏婉晴友好地抿嘴微笑。
苏婉晴对于三阳村的村民来说太过陌生。村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女子,而且还友好地对着她们微笑。几乎每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看着面前容貌普通但似乎与她们并不是一路人的年轻女子。
不理会村民的呆滞,苏婉晴越过她们继续往前走。等苏婉晴经过后,这些村民才醒悟过来,纷纷议论苏婉晴的身份。
“这丫头看着面生,是哪家的?”
“不知道,没见过。”
“李嫂子,你整日在村子里走动,可见过这丫头?”
李嫂子摇头,“没见过,虽然穿着与咱们没什么区别,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丫头通身有一种咱们从没见过的气势吗?”
“对哟,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刚才她朝着咱们这么一笑,我就觉得眼前一亮,浑身暖洋洋似的。”
“我当家的在镇上做活,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通常都是肤白皮嫩的,刚才那丫头好像也是这般,难道说那丫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妇人猜测。
立即有人反驳:“这怎么可能,大户人家的小家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的,而且进出都有丫鬟婆子伺候?怎么可能有大户人家的小姐独身一人还穿着这般朴素地在咱们村子里乱逛的?”
这时候一个细弱的声音插进来:“我方才看她似乎从村尾那边过来,难道是大宝家的亲戚?”
“怎么可能?王婆子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呀?要是真有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见有人来看她……”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苏婉晴听着也是无奈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三阳村并不大,即使苏婉晴刻意放慢了脚步,仍旧很快穿过村子,来到村口。那里,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一棵大树下闲坐。
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伸展着像是一把巨大的雨伞。枝上的叶子已经泛黄,在秋风的作用下脱离枝头,宛如一只只蝴蝶在半空中盘旋而下,最终落在地面,给泥土路面染上浓浓的色彩。
树下,村民或坐或站。妇人们手中还拿着针线在缝缝补补,男人则抽着旱烟。不远处,一条小河寂静地流淌着,小河两岸间搭起一座木桥,那是连接进村的路口。
小河边,一群六七岁的男孩正在玩乐,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欢笑。间或夹杂着老妇的叮嘱:“丫蛋,小心点儿,可别掉到水里了!”
好一派农家悠闲的生活!如果忽略了他们身上的穿着以及因为常年吃不饱而瘦小的身体的话。
还有那群孩子……七八岁正是应该上学堂接受教育的时候。
不自觉地,苏婉晴又幽幽叹了一口气。是她多想了,在这落后的古代,就算是一个盛世皇朝,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将教育普及的,这里可不是先进发达的上一世。
不想去打破眼前这一切,苏婉晴轻移莲步,准备转身返回。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又转了回来,看向村口的方向。
那里是进村的路,从长水镇越过拦在现在目光所及的一座巍峨的大山,才有一条能容得下两人的小路进来。
小路蜿蜒,虽然现在还看不见进村的人影,但是苏婉晴已经听到了一群人行走的脚步声。虽然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她知道,至少有七八人。而且步履匆匆,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如此着急。
苏婉晴看向树下的一群老头老太太,他们仍旧是之前的姿态。其中几个老太太似乎看到了她,因为面生,正在讨论她是哪家的。见她看过去,虽然没有停止讨论,但是声音低了下来,打量的目光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路的那头到底是什么人?是出去上工的村子里的人还是前来寻找她或者夏云城的人?苏婉晴暗自猜测着。
她已经将消息传递出去了,应该不会是寻找自己的。如果是寻找夏云城的……也不一定是他的人,也有可能是仇家。
想到这里,苏婉晴立即转身离开。不过这次不是直接返回村尾,而是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微微提气,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
放低了身子,苏婉晴隐匿在屋顶上,抬眼看着村口的方向。
无论来人是谁,她总要先摸清楚状况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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