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自嘲到;“原来有这么多人惦记我呢?”自小便是孤儿的无双,除了在白家村子里的小桃子和几个待他好些的铁匠叔叔婶婶什么的,便再也没有人曾经惦记过他,哪怕是这种满是恶意的惦记。
几乎没怎么受人关注过的他,此刻却有无数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想要抓住他从他身上挖出有关宝印的线索。可是在这之前他却压根不知道倒是什么是宝印,不知道那宝印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这却不妨碍他莫名其妙的要为这事情四处躲避,甚至还会有虚妄的杀身之祸。
樊天器拍了拍身上从地上站起了身来,拉着无双回到了云潇几人的身旁,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岷州城后他对无双众人说道;“你们赶紧走吧,能有多远就走多远,大抵用不了几年这件事便会被人们忘却了。”
“胖师傅那你呢?”云潇问到樊天器。
樊天器转回头笑了笑,拍了拍无双的肩膀对着众人说道;“这当中有些什么误会,我替无双去解释解释就好了。”
无双听着樊天器的意思并不是要与他们一同离开,而是要独自回到岷州城将所有的事讲个清楚,当即便表示不同意;“师傅,这些事都是与我有关,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还是我回去与他们说清楚罢。现在徒儿的功夫也不差,若是说不清那我便跑嘛,您就不要去替徒儿擦屁股了。”
樊天器哈哈大笑一巴掌将无双拍的后退几步,无双翻着白眼叫着疼却听见樊天器说道;“你个臭小子,刚才与你说了那么多全都白说了是吧。老子费了那么多劲儿想把你给撇出去,你他娘的还往里钻,老子是不是非得给你腿打折了你才能消停!”
“再者说了少阳的人也会来,我定会与他们讲清楚的,你就等着玄一宗这个黑锅从脑袋上摘下来吧。”樊天器说罢双手推着无双几人向远处走,眼见天就快亮了,他不想再与他们磨蹭了,毕竟还要回到那凝香寮将那一个烂摊子给收拾收势呢。若是收拾不好的话,只怕不是无双这个倒霉鬼还得再背个黑锅,还得再被苍山剑派给盯上,如若那样的话樊天器可就是要被气死了。
无双站在原地望着樊天器渐渐远去的背影,开后说道;“师傅,你此去与他们讲了清楚后,便来寻我们吧,既然这您能将我从旋涡里拽出来撇个干净,那您也一并抽身吧。徒儿陪您逛遍天下官楼,陪您肆意江湖,咱们莫去理会那些狗屁事。”
樊天器晃着肥胖的身子走出几步后站定了下来,他没回头也没有立即作答只是在原地驻足了片刻,之后便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灯火稀疏星星点点的散落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巨大牢笼之中,一队绵延十几里的人马高举着火把,快马加鞭的向着岷州城进发。自刘长福带着丁公公出发之日起,沿途经过的每个驿站都会有一队人马跟上他们的步伐,直至逼近岷州城之时这一队由刘长福所带领的人马已经达到了千人之众。加上岷州城内原本的一千守军与大小官差衙役,此次为了活捉将玄一宗上下灭门且将宝印盗走的罪魁祸首,旧魏广帝可谓是下了血本。
樊天器自然知道此番必定是有去无回,自己与掌门师兄以及少阳派对着干了这么多年,这一回怕是最后一次了。自他在少阳派中见了无双的第一眼,他便在暗地里调查着无双的身世,他的直觉是准确的,也是先于掌门师兄的。几年间的走访与从少阳暗门哪里获取的消息,他终于在近些日子里确认了那个被掌门师兄从旧魏带回来的少年,便是当年她留在世上唯一延续。
二十年前的承诺他一直在极力的履行,他本就是一个天生散漫的人,什么门派传承什么皇图霸业他一概不在乎。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即便她从不曾钟意于她,即便她以香消玉殒了二十余年,她也仍旧是他视为人生唯一的信条。
二十年前的樊天器还没有如今这般发福到了极致的模样,周身上下虽然比掌门师兄宽了些,但在寻常人眼中也只是有些健壮罢了。
那年的樊天器因散漫成性被先掌门罚他身入江湖游历三载,要先后在玄一宗、苍山剑派与银枪山庄各待上一年,教那三派掌门好好磨练磨练他的心性脾气,而后才准回到少阳。
吊儿郎当的樊天器本就烦透了先掌门那个老头子,被罚了三年游历虽是在各个门派中来回串门,给人家白日干粗活夜里说教,但总好过之前在少阳派里成天面对着那死板的老头子,他这般想来倒也不觉得游历这三年这叫什么惩罚,更是觉得这倒是如同奖励一般。
三年游历的最后一年,樊天器带着书涵来到了银枪山庄,在见过了掌门之后,如同前两年的待遇一般无二,转眼便被分配了个洒扫山庄上下院落的粗活差事。虽然他身为少阳派的二弟子,可无奈那老头子瞧着他的散漫十分来气,特意叮嘱了这三家掌门莫要留情,一定要与他最苦最累的活儿来做,势要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虽然先掌门师傅事先打了招呼,不过这银枪山庄倒是懂事的多,只是分配了个洒扫院落的活儿。不像那实在过头了的苍山剑派和玄一宗,竟然要他每日倾倒全派上下的夜壶,锄上一整年的地种上一整年的田,这般差事分配对于樊天器这个少阳派二弟子来说,属实是有些侮辱了。不过年少的樊天器倒是也没与那两家门派反抗什么,只不过就是有一年的玄一宗山门周围终日屎尿味道围绕久久不能散去,而苍山剑派那年秋末一颗粮食都没收上来,差点儿饿的吃不上饭而已。
这一日扛着扫把的樊天器一大清早便来在了银枪山庄的大院里,今日他要将山庄上下在昨夜大风过后吹落的树叶尽数扫干净。但是天才蒙蒙亮这山庄内的弟子们便已经开始练起了晨功,二十几个师兄弟们各自手持银枪在院子里喊着号子舞动着手里银枪,将整个院子给占了满。而他们的脚下四处飞舞的落叶则被他们踩得稀烂,原本只用手里的扫把便能将落叶洒扫干净,但经由他们这么一折腾,樊天器怕是还要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将砖缝里的碎屑给抠出来了,这工作量瞬间飙升了十倍不止。
瞧着眼前景象樊天器倒是也不慌不忙,只是扛着扫把坐到了一边静静地瞧着。他心里满不在乎,任凭他们如何折腾,该扫的地方还是这么大,该干的活也就这么多,能扫完便扫扫不完那便明日再说。他扛着扫把将两手随意搭在扫把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光秃秃的树下开始犯起了迷糊。
摇头晃脑险些栽倒一旁睡去的樊天器突然闻到了一阵茉莉清香,他想着银枪山庄上下也不见种了茉莉,怎么会突然闻到这般味道?不过即便心生好奇,却也没能抵得过十足的困意,他仍旧双眼迷离的摇晃着脑袋,时而闭眼时而睁眼在强撑着等这帮师兄弟练完晨功,自己好去洒扫庭院。
一双明亮的眼眸慢慢从樊天器的头顶探下,与之一齐慢慢靠近的还有那抹幽幽的茉莉香味,以及一头乌黑的长发。瞧着樊天器已然歪头睡了过去,庭院里的师兄弟们慢慢降低了喊号子的声音,同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原地瞧着准备捉弄樊天器一番的小师妹从树上慢慢倒挂下来。
这小师妹并不是本门弟子,而是不知那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因性子实在活泼好动于深闺之内待不住总时不时地要溜出去闯祸,所以与自家掌门商议过后送来山庄磨练心性的。
因山庄上下没有女子,所以这小师妹备受宠爱,山庄内的师兄弟们全都极尽包容她,任由她在门中调皮捣蛋。有时候小师妹闯了祸出来还有师兄弟们争着抢着替她挨骂受罚,久而久之这小师妹便越发的调皮捣蛋了,完全没有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样子,俨然像是一个被惯坏了的调皮小子,与家里送她来山庄磨炼心性的本意全然背道而驰且一发不可收势。
小师妹双腿勾着树干慢慢将身子探了下去,屏住了呼吸两只小手捏着自己的小脸,准备摆出一个极为吓人的表情,想要好好捉弄捉弄这个昨日刚来道山庄的呆头小子。
樊天器听着山庄里众师兄弟的号子入眠,突然这些师兄弟们不再喊了,他便以为他们的晨功结束了该他洒扫庭院了,于是他便皱着眉头打着哈欠睁开了眼。
“啊!”睁开双眼的樊天器被眼前的小师妹吓了一跳。
只见小师妹将自己的小脸扭曲了一番,拱着鼻子拉着眼角活像一副小鬼儿模样。将一睁开眼睛便瞧见这般景象,樊天器被吓得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躲到了树干后之前还将手里扛着的扫把扔了出去,直直的将倒掉着的小师妹生生的从树上砸了下来。
庭院里原本看着热闹的众师兄弟还没笑出声来,便看见小师妹被樊天器这小子给从树上砸了下来,直接来了一个倒栽葱,小脑袋瓜直接插进了树下的土里,他们连忙跑上前去心疼的将小师妹扶了起来。而小师妹在一众师兄弟的围绕下伸手摸了摸脑袋后磕的大包,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瞧着大家伙宠爱的小师妹受了委屈,一帮师兄弟们不由分说的将目光看向了树后的樊天器。
樊天器看清了面前的状况,挠着头尴尬的笑着,嘴上一直说着;“自己不是有意的。”可这般师兄弟却不管他如何辩解,眼里只有他们宠爱的小师妹受了委屈这回事,于是他们纷纷提起了拳头将樊天器围在了中间,对着樊天器一顿胖揍。
直到将大师兄给招来了之后他们才停手四处散了开,将被打成了熊猫眼的樊天器从人堆里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