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印证容婉茹心中所猜想。
秦罡演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她打入了雪川的冰窖之中——
“此物乃麝香。麝香能入药,有通络、开窍、避秽、散淤等功效,本对常人无多大的伤害。
但,此物却针对怀孕之妇人,有宫平滑肌、诱发胎儿停止生长,或早产,或死胎等。
用此物者,说是害人,那是杀人于无形啊。”
“砰——”
秦罡演所言,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钝刀割肉,那恐惧从脚趾开始蔓延至心房,容婉茹被逼得连脚步都不稳。
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却把身旁的百花瓷玉瓶给打碎了——
【紫檀手串儿上,怎么会沾染了麝香?】
【此物是悫太后赏赐的,难道是她?!】
【可这毒物只针对妊娠妇人,而自己并无怀上皇嗣,那是否表明,这不过只是一场凑巧?】
【若非自己想要让傅氏这贱妇堵心,栽赃于她身边的宫女,此‘毒’便不会出现‘害人’!】
【不对,除了本宫得了这个赏赐之外,重华宫、景阳宫、漱芳宫,其仨人都是孕妇!】
容婉茹心中所想,在傅令曦刚碰到那紫檀手串的时候,便想到这一点。
当时她已命人给谢夙秉传了消息。
这时候,谢夙秉已让人将悫太后赏赐出去的紫檀手串,悄咪咪地送了过来——
“娘娘。”
红璎上前施礼,尔后将手中的木匣子分别交于紫栾、萦采手中。
“秦太医,可瞧瞧,这仨串儿是否也沾染了上品麝香?”
“微臣需检验一番才方知。”
“嗯,有劳了。”
傅令曦点了点头,回到上首坐下。
她可是靠着金手指,用了特殊的药粉,才能如此快地将浸泡了上品麝香的紫檀手串中,将其分离出来。
而秦罡演在这落后的年代,则没那么容易就能分辨、检验出来,需要耗时较长的时间。
“娘娘,喝口羮汤润润喉吧。”
瞧着傅令曦因容婉茹又折腾了一个下昼,容嬗满脸的心疼,亲自捧着玉碗,端至她的面前,伺候着她。
“谢谢嬷嬷。”傅令曦笑眯眯地接过,道了声。
见此,絮朵讨好的地上前。
见其手中分别端上栗子糕、如意糕,一脸讨好道,“娘娘快吃!”
瞧着眼前的小馋猫,手上捧着碟子,一双亮晶晶的杏眸子却是黏在了糕点上,傅令曦就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随后捻了一块栗子糕,便往她嘴里塞——
“娘娘……”
絮朵高兴坏了。
瞧她嘴里含着入口即溶的糕点,含糊地喊了声,便让傅令曦笑着打发下去,“小馋猫,去给本宫再上些糕点来。”
看样子,秦罡演还有得耗着呢。
傅令曦索性让素染去给大家端些糕点来,好先垫垫肚子。
至于容婉茹,则不在她担心的范围内。
晓得主子是让自己‘偷懒’去,絮朵欢快地应下、退出殿外——
“娘娘就是太纵那丫头了,瞧,越发的没规没矩。”容嬗瞧着一溜烟就跑给没影的絮朵,嘴角含笑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左右没旁人,嬷嬷私下给那丫头束缚束缚,在外确实得讲规矩,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深知主子一贯对她们仆从一干人宽容得很,容嬗心里也是欢喜紧她,于是慈笑着应声道,“娘娘说得甚是。”
傅令曦瞧了瞧时辰,等秦罡演检验完毕,谢夙秉也应当回来,朝容嬗笑着道,
“嬷嬷,秦太医检验还需不短的时间呢。眼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准备布膳吧,皇上莫约也是这时辰要回来了。”
“喏。”容嬗笑着应声、退下。
相比于傅令曦的淡定自然,容婉茹心如搁在热锅里的蚂蚁。
整颗心惴惴不安的。
此时,却瞧傅令曦对身边的宫女过分纵容,没规没矩的,从头到尾都将自己视为无物,她就更被气得烧心的疼。
此时,千和千意也跪在花厅内,自然将傅令曦对待奴仆等人的宽容、纵容看进眼底。
二人垂低头颅。
脸上还火辣辣烧着的疼痛,无不在提醒她们,容婉茹对奴仆有多狠厉,半点不将她们视作人看待。
相比于傅令曦,二人性情的区别更不是一般的大。
二人对絮朵更是羡慕不已。
容婉茹自然瞧见二人,对傅令曦奴仆眼底的热切,气得没差当场失态,朝她们甩巴掌过去!
然,她这会警醒自己,莫要再做蠢事了。
不然,她手里的奴才翻脸向傅令曦那贱妇‘投诚’,那她更加的得不偿失!
如今她心里祈祷的事,秦罡演一定要检验出什么来,好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
着实,她自己也不晓得,是被谁阴了一把!
想得到这里,容婉茹嚯的抬头对上傅令曦,满目的猩红——
【都是那该死的贱妇!】
“皇上驾到——”
忽闻一声尖锐地传唱。
容婉茹的心尖一颤,整个人一下彷如跌入了冰点。
【皇上!】
瞧,她脸上的愤怒一点点皲裂,转而变成了慌张,此时,她哪有对傅令曦时的那股气焰啊。
傅令曦瞧见这一幕,嘴角扯了扯,冷嗤了一声。
“皇上~”
“爱妃!”
未等傅令曦上前施礼,瞬间便落入他熟悉而宽阔结实的怀抱里。
若非爱妃事前‘勒令’他不得插手,非要自己折腾了大半日,谢夙秉早就将一干人肃清,哪还容得下他们,在自己眼前蹦跶欢快不成?!
尤为,她如今还是个孕妇呢!
谢夙秉上一刻,还一脸柔情蜜意地抚摸着怀中的爱妃。
下一刻却阴沉下脸来,转而阴鸷地瞥向一旁一脸惨白的容婉茹。
只见,她重重地咬着下唇,施礼道,“臣妾过皇上,皇上万福~”
泰雍帝披着乌黑宛如泛着紫泽的发丝,一张妖冶魅惑的俊容,面对傅令曦时那极致温柔的怜爱,他何曾在自己面前表露过?
乃至行到腾云驾雾之时,他也不过是例行办事、‘犁’完地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有一刻恍惚,容婉茹思起在潜府时候所见的谢夙秉,跟此时的他好似才是同一个人,而跟自己翻云覆雨的那个……
容婉茹被自己大胆的想法,惊得心尖猛然一颤,连藏在宽袖下的指尖都不自主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