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把火是亚伯拉罕安排人放的。
一开始法伦的注意力仅仅只是在文森特身上的金矿股份和肥皂生意上,据鲁斌自己的观察,法伦不太可能是幕后主使。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单纯只是为了放贷而已,最多在飞翔的荷兰人号销声匿迹之后多了一点其他心思。
变化可能来自于法伦和亚伯拉罕的那次交流,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鲁斌对法伦透露过,自己对伦勃朗船厂股份的那点小心思。
是自己的话给这位亚伯拉罕灵感,换一种说话就是自己亲手放出了一只贪婪的饿鬼,让这位总督阁下嗅到了逐个击破的契机。
要知道,那两条800吨的大船可是签过协议的!
当然,如果能按时完成建设任务,那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一旦违约的话,船厂可是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的!
而我们的这位亚伯拉罕先生,或许金矿和船厂他都要!
“妈的,劳资辛辛苦苦做局,到头来好处你全要了?!”
这一念头瞬间从脑海里闪过,鲁斌只得苦笑,望着火场发呆以掩饰自己的异样。
亚伯拉罕走到鲁斌的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鲁斌的肩膀,缓缓说道:
“鲁滨逊,你不用担心,我一定给你主持这一份公道!”
鲁斌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场,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算计,别人就干脆将计就计做个更大的局。
鲁斌立刻换了张感激的苦脸:
“谢谢!谢谢总督阁下!”
亚伯拉罕又是好一通劝,可就是闭口不谈延后订单的事情,这让鲁斌越发肯定眼前这个故作和蔼的总督大人是幕后黑手。
“麻卖批,幸好你不知道我的底牌,不然不得给你吃的死死的?!”
鲁斌望向周围的人,眼神从低落的马尔科、一脸失神的彼埃警长,看不出表情的神父身上飘过。
脑海里划过已经分文不剩的文森特、可以预见结局的伦勃朗的形象。
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怜悯,这帮河口镇当年的招商天团一个都跑不掉,可能文森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或许从他们决定独吞金矿开始,结局已经注定了,分而化之只是为了温水煮青蛙的时候减少一部分阻力而已。
鲁斌在这一刻才明白什么才是过江龙,什么才是真正的殖民地剥削,剥削平头老百姓哪里有收割一个阶级赚钱呐……
或许马尔科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在两人眼神中那万分之一秒的碰撞中,鲁斌分明读懂了这一切。
呵呵,人家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自己人,说来讽刺,马尔科现在的想法应该和那些润出去的人差不多吧?
自古以来,主动纳投名状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鲁斌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静静等待着伦勃朗的归案,一旁的亚伯拉罕同样如此。
“不好意思,我和你并不是在同一个棋盘上下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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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依旧冲天,多少年来船厂积攒的好料,像是在木生当中的最后一刻必须绽放光芒似的,经久耐烧。
伦勃朗像一个犯人一般,被反剪着双手带到船厂来,后面的卫兵嫌他端着体态,还不时地推他一把。
尽管他努力的想要把手缩进袖口里,维持他那一贯的体面,可是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之下,还是体面全无。
伦勃朗被带到亚伯拉罕跟前,望着鲁斌身后的火场,一脸懵逼。
喃喃道:
“我的仓库、我的仓库……”
法伦咳嗽一声,喝问道:
“伦勃朗!老实交代,船厂的账本还有资金是不是被你抽走了?”
伦勃朗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路上他也询问了卫兵,可是卫兵并不搭理他。
一听法伦这样问话,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船厂本就是我的!!整个河口……啊不,整个斯塔布鲁克谁不知道这件事?”
伦勃朗指着鲁斌的鼻子破口大骂:
“别以为你靠着阴谋诡计把船厂弄走了,我就怕你了!大不了一拍两散!看有几个人跟着你!”
鲁斌冷笑着,配合着演出:
“一拍两散?所以你就派人放火?!”
伦勃朗一脸懵逼,转而愤怒难当:
“这是我的船厂!怎么可能是我放的火?!要放也是你放的!!是了!一定是你恶人先告状!!”
伦勃朗瞬间在亚伯拉罕面前跪下,呼喊道:
“总督大人!您可不要被他欺骗了!!一定是他在诬陷我,火怎么可能是我放的?我发誓谁放火谁就堕入地狱!!”
亚伯拉罕挥挥手,表情有些厌恶,缓缓说道:
“先不提谁是放火的人,我先问你,船厂现在超过半数的股份都在鲁滨逊手里,账本和剩余资金呢?”
伦勃朗哑口无言,狡辩道:
“可是……这个船厂……”
“没有什么可是!作为共和国的领地,我代表着律法的尊严,连我都恪守的规矩,公司法在你这儿就不生效了?!你好大的胆子啊!是谁给你的勇气?”
亚伯拉罕语气冰冷,马尔科等人听到他话的潜台词大了一个哆嗦。
亚伯拉罕把一众契约、单据甩在伦勃朗的脸上,接着说道:
“纳税是每一个公民都应尽的义务,这6条船的税款呢?怎么?你伦勃朗是有爵位在身可以免税吗?”
伦勃朗瞬间傻眼,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公司股权纠纷,还抱着宁愿自己损失一部分利益,也不让鲁斌好过的心思。
可哪知道亚伯拉罕拿税出来说事,河口镇时期谁特么的纳税啊?!
伦勃朗瞬间哑口无言,求助似的望向旁边的马尔科,可马尔科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眼神根本不与他接触。
法伦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于是冷笑道道:
“怎么?默认了?漏缴的税费保守估计至少1000镑!如果算上这两年多的税务滞纳金,超过4000镑!伦勃朗先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伦勃朗眼睛瞪得溜圆,4000镑!鲁斌的索隆号和圣塔伦号捆起来都不要这个钱!
船厂的账户他一直当的是自己家的银行使用的,收支随意,根本没有公私分开过。
除去船厂的开支和垫资,还有自己一部分的挪用,账上一共都不超过2000镑,他自己全部身家都没这么多钱!!
每年滞纳金翻倍这个事情他一直都是当个笑话来听的,可真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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