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荣国府可以省了其他地方的年味,但是贾母的荣禧堂却不能不装扮,王熙凤带着巧姐儿进入荣禧堂,就看见大红灯笼高高挂,皆系纱绫扎成,非常精致。
正厅中央放着金玉满堂镏金大立屏,悬挂着龙凤呈祥的琉璃灯,左右放着铜制薰香大鼎,一套精雕细刻的红檀木的桌椅摆在中间位置,这是为了年夜饭特意定制的,桌上摆着瓜果点心。
贾母看着王熙凤与巧姐儿,也是眼睛一亮,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你个凤丫头,今年撒手不管事了,也不早早来陪我这个老太婆。”
王熙凤将手中的乔姐儿递给贾母,笑道:“不是我不想来,主要还是巧姐儿贪睡了,要是我早知道老祖宗想我,我应该早早叫醒孩子来陪你了。”
“哼,专门说好听骗我的,咱们家的巧姐儿可是我的宝贝儿,谁敢吵醒她,我可饶不了她。”贾母抱着巧姐儿,也是心里一软,还是她们母女看重自己,愿意到自己的跟前讨自己的欢心。
“祖奶奶,巧姐儿睡得很好,没人吵醒我。”巧姐儿担心贾母说教自己的母亲,赶紧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倒是会护着自己的母亲。真是好孩子,祖奶奶给你糖糖吃。”贾母亲了一口巧姐儿 ,又拿了一颗软糖,塞到巧姐儿的小嘴里,才笑着称赞道。
乔姐儿吃着自己喜欢的糖果,脸上笑开花了,又重重的亲吻贾母,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王熙凤笑看着祖孙的互动,真心希望贾母能一直喜欢巧姐儿。
另外一边,王夫人依旧手忙脚乱的瞎忙着。
贾宝玉的院子里,也是一团乱糟糟的。
自从晴雯被贾蓉带走了,贾宝玉的院子少了晴雯的压制,房里的大小丫鬟和管事嬷嬷根本不害怕袭人,反而利用袭人的心软,越发喜欢偷懒了,袭人为了拉拢人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麝月倒是有心想要立威望,接住晴雯留下的位置,奈何众丫鬟仗着人多势众,顺耳了就听,厌烦了也是阳奉阴违,办事拖拖拉拉,麝月空有伶牙利齿,但是又不想太出众,也只得忍受眼前的状况。
另外一个大丫鬟秋纹,平日就做事十分轻狂,只是仗着自己是贾宝玉的女人,常常仗势欺人,有时候连贾宝玉都觉得她做事太过,说点责备警告的话儿。
所以一旦贾宝玉不在了,秋纹就夹q起尾巴做好人。
于是,今年贾宝玉的院子成了四不像,有些地方挂着红灯笼,有些地方又挂着颜色不一样的彩灯,屋里的摆设更是七零八落,格格不入,偏偏贾宝玉也不上心,大过年还喜欢跑出去跟那群狐朋狗友嬉戏胡闹。
偶尔袭人还看见贾宝玉捂着屁股,在床上哼哼唧唧,袭人曾经尝试去关心一下,却被满脸通红的贾宝玉痛斥一番,从此袭人再也不敢过问了。
袭人又想起鸳鸯,晴雯与金钏儿姐妹的变化,被幸福滋润的幸福,是掩饰不住的。
即使是大过年,袭人的脸色也是显得黯淡无光的,贾宝玉好久没有亲近自己,明明晴雯不过是新进的夫人,但是说起房中的事情与姿势却远在自己之上。
鸳鸯和晴雯不但更得老爷的喜欢,就是月例也是每月10两银子,这已经是姨娘的级别。
而自己虽然是王夫人暗地许诺过的姨娘身份,但是每月的二两银子,却是晴雯的五分之一,简直在男人与金钱上,都落后童年的玩伴。
袭人真心苦啊!
袭人望着屋里人来人往的小丫鬟,忍不住心头的烦躁,猛地站起身子,一拍桌面,喝道:“赶紧布置,动作麻利一点,要是天黑之前,做不完事情,以后就不用来了。”
袭人突如其来的怒火,确实吓到众丫鬟了,看着面若寒霜的袭人,众人终于有点害怕,埋头苦干。
袭人面无表情的穿过房间,走出院子,找来锄药和半鹤打发他们去将贾宝玉找回来。
贾宝玉要是没在年夜饭的桌子上出现,那么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是要遭殃的。
“姐姐,我们不知道爷在什么地方,要去哪里找他呢?”锄药与半鹤互相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说道。
“你们真当我是一窍不通的女人吗?你们是太太安排在宝玉身边的人,要是你们不将宝玉找回来,我第一个就去太太那里,将你们打发了。”此时袭人也顾不上往日的情面了,恶狠狠的威胁眼前的家丁 。
果然二人一听袭人的想法,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向袭人求饶。
“我不想为难你们,你们将宝玉带回来,我既往不咎,若是找不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之后,袭人拂袖而去。
半响之后,袭人转身望向院子的大门处,锄药和半鹤奔跑的身影,深深地引入眼帘。
袭人想起晴雯的劝告,果然只有当恶人才能收拾这些人。
当天夜里,贾宝玉堪堪在入席的时候赶了回来,袭人看着脸红耳赤的贾宝玉,心中一叹,赶紧让人取来早已备下的解酒汤。
“袭人,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宝贝。”贾宝玉喝完解酒汤,心里也是一松,都怪柳湘莲,蒋涵玉太热情了,自己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幸亏袭人早有准备,不然等下非得挨骂不可。
袭人微微一笑,拉着贾宝玉就走向屋里的浴室,那里袭人也备下了热水。
贾宝玉的心里越发喜悦,没想到袭人的心越发细致入微了。
“袭人,你真好。”贾宝玉看着袭人,心中一阵感动,不由自主的称赞起袭人。
没想到袭人却停住宽衣解带的玉手,脸色也变得惨白,不敢置信的望着贾宝玉贴身的汗巾。
袭人手中的汗巾是大红色茜香罗,这不是袭人早上亲自为贾宝玉系上的松花绿汗巾。
袭人的手在颤抖着,嘴唇也在颤抖着,心也在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