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的风拂过脸颊,鬓边的碎发贴着耳朵来回拂动,石岚站在敞开的窗边望着外面视野开阔的景观,心里默默的想着迟迟没有动静宁宇泽。
水琴和另一个叫做温娇的女人清理靠着多宝阁的的摆设,临了看到石岚默立,便道:“阿岚,过来帮下忙。”
石岚转身正瞧见两人抬着个一人多高的花瓶,连忙过去搭把手。
三人费力的将花瓶移好,轻喘片刻,两人转身又去收拾别的。
石岚抓过一旁的抹布轻轻擦着因为打蜡而闪闪发光的扶手,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周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屋子的暗处有人在偷偷的窥探自己,石岚找了几次,每每没有什么收获。
大宅里的时间看似缓慢,其实很快,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天气变得越发寒凉,石岚的心情也随着天气越发冷了下来。
宁宇泽迟迟不出现,让本就不是很有耐性的石岚产生一种错觉,时常会想那晚也许就是她的一场错觉,又或者一时间把人认错也有可能。
为了确认是否是自己的幻觉,石岚觉得自己必须尽快跟宁宇泽再见一面,为此她跟万管家预支本月薪水,理由是寻找那位故友,万管家很理解,在得知她想要找私家侦探时,还给她提供了一个相熟的人选。
石岚很高兴,趁着休假时间跟那人见面,提供自己仅仅知道的三人名字和丽莎那间房子的地址。
那人带着少得可怜的讯息和一迭钞票离开,石岚精神振奋的回家,途中看到有卖水果的,还好心情的买了几个。
上了陈旧不堪的楼梯,远远的有个人影半靠半坐在自己房间门口。
因为身欠高利贷的缘故,石岚下意识的绷紧背脊,但很快她想到另一种可能,身形一晃,脚步极轻极快的走了过去。
人影似乎察觉来人,默默的抬起了头。
看到那张俊朗的面容,石岚怔怔发愣,一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儿?”
宁宇泽浅浅一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宁泽宇的脸一如往常那般白皙,黄昏的光线透过极小的气窗笼罩在他身上,竟然有种看到端坐空间里的昊泽出现在眼前的奇怪感觉。
石岚眨眨眼,幻觉消失,心情顿时一低,再见他坐在地上的模样,便只勉强翘了下嘴角,道:“等了很久了?”
宁泽宇道:“也没多久。”
石岚暗自撇嘴,瞧他那身衣服,没多久他能一身的灰?
石岚上前两步,掏出钥匙开门。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门直接往里滑开,宁宇泽的身体无力朝着里面栽去。
石岚‘哎’了一声,脸色立刻一变,慌忙扔掉水果,俯下身扶他。
“你怎么了?”
宁宇泽轻轻急喘两下,再度露出笑容,“没什么,不小心受了点伤。”
听他这么说,石岚才发现没有阳光晕染的他,虽然还是那个模样,但唇色明显发白,脸上的色泽也黯淡许多。
石岚费力的把他扶进屋里,把他安顿在床边,并帮着他半躺半靠着做好,才道:“怎么搞的?”
宁宇泽依旧挂着淡笑,“我把人生意搅和黄了,这是他给我的回礼。”
石岚皱眉,小心掀开他手指按压的地方,腰侧一道手指长短,皮肉都已经外翻的伤口有血迹缓缓溢出。
石岚低呼一声,极快的朝左右看看,发现家里并没有止血和消炎的东西,匆匆说了句“你等着”就起身冲去楼下几百米外的药方,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袋子治疗外伤的内服外敷药。
回到屋里,宁宇泽抬眼浅笑。
石岚咬了咬牙,没好气的蹲在他跟前,小心的拉开衣服,再看到触目惊心的创口,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抽。
宁宇泽看她脸色发白,伸手道:“要不我自己来。”
石岚手一偏,拿眼睨他,“你确定现在还有力气把绷带缠紧?”
宁宇泽浅浅的笑,漂亮的脸庞带着因失血导致的脆弱,让人格外心疼。
不过对于关心昊泽的石岚来说,什么美色都没处理眼前重要。
看到他慢慢伸过来的手,石岚翻了下眼睛,轻轻一挥,打开他的手,尽可能轻的为伤口消毒,又十分麻利的把绷带缠好。
做完这些,石岚才发现他腰侧那边贴着床单的地方有一丝鲜红,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裤子都已经被鲜血打透了。
这是等了多久啊,石岚心脏一抽,很是不舒服。
小心的把他外衣脱掉,脸色发红,满脸迟疑的伸向腰带。
宁宇泽轻轻按住腰带的金属扣,道:“这个就不必了吧。”
宁宇泽语调平缓,听起来十分柔和,但就是这样,还是让本就已经羞窘到极点,但又不忍心他裹着鲜血躺着的石岚彻底炸了毛。
“你说不必就不必了?这里是我家,我说了算,穿着衣服不准躺在床上,”石岚恶声恶气的吼一嗓子,粗鲁的拨开他虚弱无力的手,闭着眼用力把他裤子拽了下来,然后凭着记忆抓起床脚的被子朝宁宇泽扬了过去。
皮肉被拽让他腰际一疼,不过很快被温暖掩盖起来,宁宇泽轻轻喟叹一声,因为血液流失过多而发冷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石岚拿眼横他,把剪子递过去,“里面那件还用我动手?”
宁泽宇轻轻笑了声,修长的手指拿过剪子,“这个就不用了。”
石岚哼了声,转身道:“你老实呆着,我去做饭。”
说完,她快步走向厨房。
宁宇泽微微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听到那人带来的消息,他竟然一个脑抽来了这里。
厨房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宁宇泽凭着感觉将底裤两侧剪断,把已经被洇湿大半的小块布料抽出,正要处理,抬头就见石岚正好从厨房伸出脑袋道:“你吃葱花……”
宁宇泽举着造型怪异的布片,尴尬的回望。
石岚傻眼的看着他,嘴里含糊的吐出代表问句的‘吗’字。
“不吃,”宁宇泽佯作镇定的把布片扔在地上,如果不是白如冷玉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石岚绝对相信他没有不好意思。
“哦,”石岚有点发傻的答了声,重新缩回厨房,脸颊和耳根的热度随着灶上的水,越来越热,越来越烧。
端着渥了两个鸡蛋的酱油汤面,石岚有些赧然,一方面是为了刚才她不小心看到的场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碗面实在太简单了,作为病号餐,实在简陋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