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露，放点光出来吧，太黑了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郑源道。
按理来说，这种任务应该交给他这个火属性的人身上，但四周毕竟都是沼气，为了保险起见，这个光荣的任务还是交给了张雪露。并且，郑源在屏障上花费的白冕可是很多的，为了节省白冕，尽量更多的维持屏障的运作，郑源还是得节省着白冕。
张雪露自然明白郑源的意思，点了点头，只见她双手合十，一个微小的法阵赫然出现在她的身前。随后，只见这个法阵猛的散发出了一束强光，颇为耀眼。
而这遗迹的场景，也真正的，清晰的浮现在三人的眼前。
原本，郑源和张雪露还以为这里会是白骨交错，到处都是庞大的形似山洞的躯干骨，错中复杂的交汇着，再配合着什么时不时冒出的鬼火烘托一下氛围。但眼前的场景，完全脱离了他俩的想象。
光芒所到之处，全是开始腐烂，形似烂泥的腐肉，而这些腐肉带来的刺激性气味虽然被屏障隔离，却也足以令两个姑娘有些反胃。
“我们貌似来晚了。”张雪露蹙眉道。
郑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昙花一脸懵啊，一脸莫名其妙的道：“为什么？这种地方正常人类不应该找的进来啊，就门口的那个法阵，不是一个天魄都不可能操作的动。”
见昙花不理解，张雪露道：“你之前说这里之前没有沼气？”
昙花点了点头，“不仅如此，甚至这些尸体也没有腐坏，虽然也带有很重的腥臭味，但起码尸体都是完好的。”
“那就对了。”张雪露道，“肉的腐坏是因为微生物的在其中繁殖。因为生物死亡后会产生大量的热量，而肉本身又带有丰富的营养，这也就成为了微生物的天堂。而若是想保存这些肉也很简单，制造一个微生物绝对无法生存的环境。而这种环境，已知人类的科学范畴仅有两种，真空以及无水，二者存一即可。”
“这里尸横遍野，想必也是血流成河，无水的条件想必并不成立。那边只有真空。”
说着，张雪露看向昙花，“你上次来的时候，可有出现气息紊乱，血液流动不阻断，缺氧，肌肉松弛及抽搐的现象？”
昙花摇了摇头。
张雪露也因此叹了口气，“所以，这个地方兴许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有人进来了，并且破坏了这个遗迹内的绝对真空的环境。而这个人，想必与你进来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甚至你们进来的时候他也还在，也因此你上次前来的时候，这个地方的尸体都还没有腐烂。”
“而何明，应该是比较晚的时候来过，并且那时候这里的场景已经形成，所以他才有所准备。”
郑源也叹了口气，“刚才在法阵外我们就该想到的。需要传送法阵，就证明整个遗迹都被完全阻断。如此大费周章，只能是为了隔绝外部微生物进入。昙花又毫无阻力的进入，很明显里面的真空环境已经被人为或者自然破坏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没有顾及昙花这个异界生物的感受，导致昙花迷迷瞪瞪的听他们说完，末了，才勉强插上一句嘴，“那为什么不能是自然破坏，一定是有人进去过了。”
张雪露笑道：“这个遗迹太大了，要想自然破坏这里的真空环境，最有可能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小规模被破坏，那氧气的输入只能是日积月累，而且还得通风。而你所能看到的场景，肯定是一点点的朝里面腐烂。还有一种，就是这里塌方了。”
此时，郑源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是自然破坏，昙花之前不是说，她那两个姐妹突然就死了吗。会不会就是因为缺氧时间太久，而兽族反应系统迟钝导致的。”
张雪露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但以一般魄兽的身体条件，起码得缺氧二十至三十分钟才会出现生命危险。被孕仙草改变过灵智的魄兽，反应力应该不会如此迟钝吧。而且她的姐妹不是变成了白……”
“够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测，却全然没有顾及昙花的感受。
郑源和张雪露虽然都是在为他们的生命安全考虑，但，如此讨论昙花那些死去的姐妹，她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郑源和张雪露都被昙花突然的厉喝吓得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言语的过失。
他们竟然在昙花面前，讨论着她那些姐妹是怎么死的，简直是混蛋啊，太混蛋了！
张雪露赶忙向昙花歉然道：“对不起昙花，我们……”
“没事的。”昙花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重新调整了状态，勉强的笑道：“是我太失常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虽然昙花这么说，郑源和张雪露却也再也不敢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就这样，三人默不作声的在遗迹中探索着。
这地方着实太大了，虽然郑源尽量控制着白冕的消耗，却依旧不够如此消耗的。三人只好被迫降落在一处看似还算平整的地面上，三人轮流控制屏障，恢复白冕。
虽然四周都是腐烂的尸体，但，那些巨大至四五百米高的尸体，也着实令郑源和张雪露震惊了一把。要知道，这可相当于一百多层楼的高度，朝上样式都看不到顶在哪。
虽然说进来了有一个时辰了，但三人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谁也说不清楚这个地方究竟是有些什么导致昙花等人进来就被袭击。如果不多加防备，未知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三人休养生息用了两个时辰才保证了所有人达到一个接近全盛的状态。而这个屏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要不进入隐形的状态，对白冕的消耗其实谈不上多的。
如此，三人又升空开始寻找目标。
逛了这么久，三人从一开始的活跃，到最后全都沉默寡言，不再说话。
这偌大的遗迹，方圆可谓百里，竟全都是兽族的尸体，而且修为都很规整，都在五逆鳞到七逆鳞之间，还有很多三命以上的圣兽以及数量不少的神兽。
而至于师祖手下的尸体，他们一个都没有看到，甚至一片魔鳞都未能看到。
“你们就是这么打仗的？”郑源忍不住向圣王发问道。
所谓的天妒古战场，号称千万年内第一战，所涉及范围覆盖数百个地域，是异界千万年来难得一次的，近乎覆盖整个异界的战争。
结果打到最后，只有一边的人在疯狂折损？这哪里是打仗啊，这简直是在送命啊。
圣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得道：“兽族体内的白冕会成阴性，即便是吾也无法改变。师祖正是抓住这一点，利用特殊方法使吾等无法彻底击杀他们的人。刚开始还好，吾等兽族数量居多，并且统领异界绝大多数领土，以至于一直将师祖打的几次丢盔弃甲。”
“可时间一长，师祖的优势就开始了。其的手下宛若一群不会累的疯子，每次兽族明明绝对优势的战争都损失惨重。而兽族，征战二十年毫无止境的战争，即便再强的意志力和身体也会疲惫。时间一久，败局就无可改变了。”
如此败局，在圣王看来都是它的责任。
如果他们只是进行围拢，即便他们根本无法击杀师祖也足以令师祖的势力无法继续延展下去。
长此以往，师祖的部将只会延续在一个领域活动，它们也会有充足的时间寻找击杀师祖的办法。
而它却选择了正面迎敌。
虽然每一次都好像是大胜而归，但集结部队的同时，更多的漏洞也让他们猝不及防，以至于师祖很多的手下就好像蝗虫一样向其他的领域逃窜。
到最后，甚至是如春林杂草般，怎样都清理不干净。
说什么龙神高傲，这世间，还有比它圣王更高傲的嘛？
不过，现在也不是为过去的过失自责的时候，圣王向郑源提醒道：“汝切记，兽族极为单纯，所以，若是死后真的凝结出冤魂，那也是十分强大的，汝一定要尽量避之。如果相战，吾不会插手。”
郑源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圣王的意思，冷笑道：“你这是怕我打不过，还是怕我欺负了那些冤魂。”
圣王沉默了。郑源猜的没错，它确实不想郑源将那些冤魂彻底泯灭，“那毕竟是因吾而死，是吾对不起他们。”
二十年的战争，在它的指挥下死了多少无辜的兽族。一场战争，兽族近千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兽族前辈历尽千苦才创出来的家业，被它二十年毁了近一半。而那些有怨念的灵魂，多少是因为它的指挥才死的。
眼见圣王不再说话，郑源也不再提这一茬。这半年来，虽然它一直极为尽责的冷静的讲述着那场战争，但郑源怎会听不出来，圣王言语间的自责。
三人在这边位置搜寻了近一天，原本他们所期待的至宝一个都没找到，而那些产自兽族尸体上的东西，比如兽角，兽牙，兽鳞以及各种命鳞，他们一个都没有动。
郑源和张雪露虽然并不是兽族，但，毕竟都是中国人，很多刻板的思想在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
这些兽族将领虽然已经不能再返乡入葬，但起码，郑源他们还是希望他们可以保留一个全尸。这是对它们的尊敬，也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俗。
但，如此一来，能找到的宝物就很有限了。
除了一些师祖手下留下的断矛残盾，就是一些碎裂的皮甲。
虽然有不少都是用特殊材质做的，还算珍贵，但沉浸在兽族血海中太久了，很多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郑源抓起一根插在巨兽尸体的长矛，放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敢情我们在这耽误了这么久，最后只能拿些废铜烂铁回去？”
看着四周无数庞大的巨兽尸体，累积成山，原本该是紧实的肌肉也因为腐烂变得如烂泥一般，“这种地方，按理来说不该是如此啊。即便师祖的手下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那起码他们的武器得落在这吧。我们搜寻了一天，一件完整的都找不到？”
张雪露耸了耸肩，“或许咱们这次真的是来错地方了。”
郑源有些不爽，手臂猛一用力，将手中残破的长矛抛了出去，笔直的朝着一头巨兽的尸体飞去。
但即便面对的是已经腐烂如泥的腐肉，依旧很艰难的才刺了进去，而且，还是枪头断裂，枪杆硬插进去的。
“真的是……”郑源刚想爆粗口，反应过来昙花在身边。“真的是破烂啊。”
张雪露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地上，看着四周恶心的腐肉。
这么久了她也逐渐适应了这恶心的画面感，虽然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蹙眉，但起码，不像刚进来时想呕吐的情况。
现在，别说是郑源，连一向不太会出言放弃的她都有些想放弃了。
但，都离开这么多天了，他们什么都没弄到就回去，那也太可惜了。但，若是接下来几天都是面对这些堆积成山的烂肉，对她这么一个花季少女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犹豫片刻，张雪露还是打算跟郑源提出放弃，但，当她看向郑源时，发现郑源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方，而从郑源现在的气势来看，似乎，是来了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怎么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张雪露依旧坐在那里，没有改变动作。
此时，昙花也发现了郑源身后十米开外，那个令郑源都警惕的东西。一时间，昙花险些惊得喊了出来，被郑源一把拦住。
郑源面色凝重的道：“雪露，咱们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