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河万没有想到孙子迎妻之时会有这惊天一转,双手束在袖子里无奈叹息,边关将破,帝命难违,不要说刚拜完堂,就是正在洞房也要叫停,这是身为臣子的命运。
方公公急着再去通传,忙不迭地走了,在场的客人都议论纷纷,一边叹息一边担忧。
北安有火器的事情早不是秘密,最近又刚刚拔除北安安插至元昌的暗探,牵涉颇广,本以为是对北安的重重一击,没想到北安狗急跳墙,在这关口南下!
凌不语朝众人抱拳道:“我与小五婚事已成,诸位照常饮喜酒,权当对我二人的贺喜,酒喝照,宴照吃,我先行出发边关!”
说完,他拉着魏妩进了房间,迅速倒下两杯酒,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喝完交杯酒,魏妩将酒杯放下,转身就替他收拾起来,可她对这间房并不熟悉,打开衣柜后才发现束手无策。
她甚至没有在这里生活一天,对凌不语的物件也不熟悉,只是看到衣柜里放了不少女装,全是她的尺码,这些都是凌不语让官媒所的姐姐们给她准备的。
其中一件奇怪的衣服最吸引人眼球,上面毛茸茸的,还立着两条耳朵,一只手伸过来,拉扯着两边的带子,那两只兔耳朵就一动一动的。
“本来是专门为你设计的,但来不及看你穿了。”凌不语说道:“行装我来收拾。”
皇帝的口谕来得太急,即刻出发四个字份量太重,凌不语立刻开始整理,这个时节,北边已经转寒,防寒的衣物必不可少。
魏妩只能去找厨房查看库存,将好保存的肉干全部整出来,凌长河也赶过来帮忙,没想到孙子身为工部官员还要赶赴战场,偏又赶上这大喜的日子,老人家沮丧得很。
但魏妩反而平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帮着收拾,还安慰着老人家,凌长河转忧为喜,又被魏妩催促着去前堂陪客人,前面有郑国公和齐王帮盯着,却代表不了主角。
凌长河叹道:“孩子,只是苦了你。”
要是这圣旨早来一步,两人没有行礼,小五还能有退路,现在礼成,万一孙子在边关有个好歹,那她白白担个寡妇的由头,岂不是误了她?
魏妩真心没想这么多,有魏家凄惨的前例,最坏的事情都经历过,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口谕除了让她心生失望外,更多的是担忧凌不语的安危,至于自己的未来,根本没在考虑的。
凌不语的动作极快,他叫来了肖风和高凌赫,重要的事情一一托付,肖风说道:“边关我熟,这次让我跟着去,凌赫呆在都城护着小嫂子。”
高凌赫难得没有争执,这种时候头脑清醒得很:“好。”
凌不语收拾好东西,大多是御寒的衣物,藏在行李里面的还有两把火枪,这玩意是他私下替自己准备的掌中雷,小巧,方便携带。
提着这不多的行李,肖风倒没有带什么,边关是他的大本营,等回到那里什么都不会缺。
两人这么地走出去,魏妩将准备好的食物递过来,还有两壶他们婚宴的酒:“酒可以御寒,越往北走越冷,还有这些银票。”
凌不语不禁笑了,这傻丫头,他哪是会缺银子的人,不过这倒是提醒他了,他将一把钥匙放进她的手中:“这是我库里的钥匙,所有东西都在里面了,想用随时取。”
“你就是这府里的主子,谁也为难你,高凌赫自然会帮你收拾。”凌不语还有千言万语也来不及交代,外面已经有人来报,皇帝的人等在外面,接他去工部。
他现在必须与那位大将军一起去工部调集所有能用的武器前往边关,他拿起背包,走出去,外面的宾客们突然寂静无声,个个目送着凌不语。
“诸位不用担心,凌某告辞!”
凌不语大步流星地离开,钻进那辆马车,即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郑国公双手背在身后,哀叹一声,心中沉重,此一番边关必定是你死我活,那北安图谋多年只想吞食元昌疆土。
这一次必定不死不休,他征战多年,深知这一战的重要性,他大袖一挥:“都愣着做什么,新郎倌让咱们替他贺喜,咱们一贺凌不语和魏妩新婚大事,二祝边关大捷!”
齐王举杯:“好!”
这两人一唱一和,气氛又陡然好起来,柳湘等人也杀去洞房,陪着魏妩,这一夜,注定是个不一般的新婚夜,魏妩怀里抱着凌不语的衣裳沉沉睡去。
宫里,端木崇收到凌不语与那飞虎将军带队出城的消息时莫名地松口气,如今各种战备物资都在输送中,皇帝紧急调配大军前往边关支援,但能否得胜的关键还是在于火器。
那火器威力皇帝亲自见证过,如今根本不是拼人力、冷兵器的时候,而是比拼火力的关键时刻,端木崇看着手边上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圣旨,这本是为魏妩抬轿的旨意。
赏赐也还在自己的私库里,这一出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这旨也不必送了,送了倒让魏妩多想,那方公公犹豫了半天,说道:“奴婢去的时候,刚行过礼,两人都不来得及洞房……”
方公公说到这里顿住,也觉得此话不妥,好像专门暗示陛下两人不算真正成事一样。
好在皇帝似乎在想边关的事情,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凌不语调用了仓库里刚刚生产的所有火药和火枪,连同那四架刚刚产出的火炮及炮弹,这是火器司目前的所有库存,因为时间紧急,他召来赵起和白秦,着他们监督继续生产。
在火器司,凌不语挥毫写下尚未来得及的安排,吹干墨迹交给白秦:“替我转交给卓大人,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请大人放心!”两人忧心忡忡地目送凌不语消失在眼前,他们两人甚至还穿着今日出席婚宴的新衣裳,抬头时看到对方眼底的忧色,但当下要事要紧,催工赶产才是第一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