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好牌打到烂说的就是赵安兰了,凌不语听了这半天也是倒打一耙:“想不到世子对城中的八卦这么了解,以前是小瞧你了。”
“你……”宁应麒一番好心换来奚落,本来想怼上几句,看凌语眼下乌青,一脸憔悴,知道他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心软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凌不语的心情好转了些:“只要我制作火器和火枪、大炮的材料充足,什么都好说, 不然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宁应麒起身,拍着屁股去房间里歇着,凌不语又把信看了两遍,刚才宁应麒在,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现在他走了,他才把两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祖父在信中是交代他务必要小心性命,保命要紧,不然凌家要绝后,凌不语笑了,不是还有大伯吗?显然祖父已经不拿他当后代。
而小五的信更长,看得出来很为难,隔着信纸就能瞧见纠结的她,大概不想写得太过亲密,担心信会被朝廷查验,但又有心心念念的事,不像祖父那么放得开。
字迹自然是好看的,一直给人抄书,又有谢老夫人指点,她在信里没提自己如何筹措物资,而是向他提起了大喜事,她的柳湘姐姐定了亲,也没提表姐如何令人心烦。
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姑娘,凌不语一想到披着红嫁衣给自己送行的丫头,心里头暖热得很,隔着几千里,她还为远在边关的自己思虑,唉。
肖风进来,看到凌不语的包裹,眼前一亮,凌不分了一些衣物给他,肖风把冬衣还回去,就换了两双厚些的袜子:“这可是咱们小嫂子精心缝制的冬衣,我就要这点就够了。”
“放心吧,你们现在虽然不是正式人员,也委屈不了你们,预留了。”凌不语说道:“临时工坊的兄弟都不能缺衣少食,这一点必须保证。”
肖风笑得合不拢嘴,凌不语挥笔写了信让肖风想法子走他的渠道送回都城,小五的担心不无道理,朝廷恐怕会监管他们的信件,有些内容么,他只想让小五看见。
不过他另外写了两封走官方驿站,随便他们看去。
相较于元昌这边的一片欢欣,北安显然愁云惨淡,先是丞相失踪,再是边关传来讯息,他们的丞相居然悄悄跑到前线劝和,并自刎于阵前!
等皇帝洪烈反应过来才知道克敏早有准备,全家上下及有牵连的人都消失了……
这是早早预料到他会秋后算账,但如今消息突然在百姓间传开,北安百姓都痛哭不已,认为丞相以命劝和是为了百姓生灵,开始身披素衣走上街头哀悼丞相!
更是在听闻丞相尸身被元昌带走后,哭嚎着让北安去把丞相的尸首要回来!
身在皇宫中的洪烈气得摔了几方砚台,前线递来的消息让他大怒,还没回神,民间舆论四起,每条街道上都是哀悼丞相的人群,还有人家在门口挂上了白灯笼,并有蔓延全城之相。
洪烈气得差点喘不了气,他早有拔除克敏阵营的心思,但只想徐徐图之,克敏主和,他主战,只要仗打赢了,克敏的威严自然扫地。
“丞相他……果真是死了吗?”跪在堂下的群臣们终于有人出声。
“恐怕是真的吧,是阮将军的情报,他就在前线,难道有假?丞相这是何苦,可以好好和陛下商议,这白白豁出去一条命,有什么用啊。”
“话不能这么说,陛下是铁了心还要继续打,但是眼前局势的确不利于北安,若不止战,这仗没得打,只会越打越穷,弄不好把元昌惹毛了,一路南上就麻烦了。”
“听说丞相府都空了,其家人不知所踪,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丞相突然这么一弄,我们如今可怎么办?现在百姓们都慌了神了。”
“看陛下心思吧,这仗依我看也不好打,对方的火力太强了,如今节节败退,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这要是硬打下去,恐怕国库会被掏空,民怨沸腾,别的不说,马上就要强行征兵。”
听得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洪烈头痛欲裂,克敏一死抛下了所有问题,要是如克敏所愿脑停战,自己此前放出去的话成了什么?况且,这是唯一瓦解克敏阵营的方法。
让他们看看克敏也不是无坚不摧,他的思想并不是完全适用于北安,如今却是棘手的很,前线通报——元昌的军援到了,正如虎添翼!
突然冒出来的新型武器让他们节节退让,死伤无数,此时征兵的话,正应了克敏的预料。
百姓的舆情也难控制,洪烈越想越急,喉头涌上一股鲜血,他咬牙道:“不能退,必战,否则我北安以后再难在元昌面前抬头,绝不和谈!”
说完后,洪烈往后一仰,竟是晕厥了过去!
这一切是在半个月后战局仍未和缓体现出来,凌不语把人心揣摩得透透的,那洪烈怎么甘心让死去的克敏左右,就是憋着这口气也要和元昌打下去。
打吧打吧,既然是处在对立面,自然是要盼着自己家打赢,原材料一来,他们的输送更顺利,铁矿那边也有进展,真是一切向好,反观元昌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这中间,他与宁国公去见了克敏的家人,他们应该是接受了克敏的建议,准备去江南隐居,宁国公大手一挥,请了折子去都城,端木崇当下同意,并悄悄赐了一套宅子。
知晓此事的人暂时不多,端木崇暗中知会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得到消息后在院中烧了纸钱,暗自悼念了一番,魏妩和魏凌霄跪在她身后,默默地叩了三个响头。
“克敏与你外祖父皆不是寻常人,他们的每个选择或许都太惊世骇俗却在情理之中,他们二人都遵循了内心所想,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谢老夫人叹道。
魏凌霄将母亲扶起来:“如今北安坚持要战,不愿意求和,一来是率先提出求和的一方必然要做出退让,二来那皇帝显然与克丞相有了分歧,不能如他的愿,可惜了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