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松德带人赶到湘水大饭店时,梁培伟还在强作镇定:“杨书记,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咱们饭店今天还没开始营业呢!”
“哈哈,没事,我们等等也无妨,要不梁老板陪我聊聊天吧。”
因为证据尚未确凿,杨松德也不敢把话说太死,干脆和梁培伟打起了哈哈。
“行啊,没问题啊!”
梁培伟大大方方地带着杨松德在一个包房里坐了下来。
让他感觉不妙的是,杨松德带来的人并没有全部跟进来,好几人直接守在了前门和后门,开始对进出的人进行盘查。
有麻烦了!
梁培伟稍稍有点慌,他明白杨松德带来的那些人为啥要这么做。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败露了,而他想要的目的还没达到,麻烦却上门了。
此时的他,只能祈祷聂德水拿了钱之后并没有磨蹭,而是立即离开了湘水。
杨松德挑起了话题:“梁老板,吴大厨食府一开业,对你这边的生意影响很大吧?”
“嗯,是有点。”梁培伟心神不宁地回道。
“哦,那梁老板岂不是对吴大厨意见很大?”杨松德语带玄机。
梁培伟没想到杨松德竟然这么直接,故作生气地回道:“杨书记这是什么话啊,正当的竞争而已,生意好坏各凭本事,我犯得着有意见吗?再说,吴大厨开业,我还亲自上门道贺了呢。”
“是吗,我可听说,吴大厨食府还没开业,你就叫人上门去捣乱了哦。”
梁培伟脸一红,开始抵赖:“没有的事,那是那几个小瘪三想栽赃给我,败湘水大饭店的名声。”
……
话题僵住了,杨松德并没有急于往下逼。
过了一会,一名政法委的工作人员跑了进来,在杨松德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又有话可问了。
杨松德问道:“梁老板,聂德水你认识吧?”
梁培伟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妙了。
他算了一下时间。
从聂德水给吴大厨送完下了药的肉之后,再送肉来他这边收钱,到现在过去才个把小时。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聂德水如果稍微磨蹭一下,那还真可能没跑出去,就被人逮住了。
麻烦大了!
但梁培伟还不死心,强作镇定地问:“聂德水?那位聂德水?”
“城南肉联厂负责送肉的司机聂德水,梁老板不认识?”
“哦,你说送肉的小聂啊,那自然是认识的,怎么啦?”
这下梁培伟终于没法抵赖了,但他还在装糊涂。
杨松德笑了笑,说:“认识就好,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聂德水已经被抓·住了。”
梁培伟一下就被击垮了,他瘫坐在了座位上。
“梁老板,跟我们走一趟,配合一下调查吧。”
在杨松德的示意下,两名便衣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梁培伟,把他带离了湘水大饭店。
至此,梁培伟还没想明白,这事为啥那么快就会暴露?而聂德水为啥有这么快就被找到?
聂德水被找到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按照他的理解,吴大厨食府起码要到上午10点左右才开门,而午餐时分,起码要到11点以后才能开始,因此那些肉被发现出来,起码要11点以后的事情。
在这个期间,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湘水大饭店送货、收钱,而且还可以回家跟爹妈告个别,再拿上行李出门。
等到了十一点,他早就上了南下的火车。
只是他没想到,吴大厨食府竟然会出现米清河这样一位早上也要吃肉的异类,而且偏偏还是一个整天与食品、化学药品打交道的叼嘴异类。
等刘志军从肉联厂顺藤摸瓜找到他家时,聂德水刚拿着行李悠哉悠哉地走出家门,准备去火车站。
一被逮到,聂德水倒也光棍,立即就供出了梁培伟,也交出了那三万块钱和装药的瓶子。
聂德水认栽了,但这事他肯定不会自己独自去扛。
他也扛不起。
梁正坚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按理说,这样一个案子,有他一个公安局长亲自坐镇就足矣,可偏偏现在坐镇的是政法高官杨松德,而且最重要的湘水大饭店还没安排自己去。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这个案子上,自己在戴书记面前已经失去了信任。
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他努力了那么久,辛苦了那么久,在方方面面挣表现,目的就是希望能得到戴博艺等人的认可,好把头上那个代字去掉,没想到现在却毁于一旦。
梁正坚扪心自问,就算戴书记把这事交给他坐镇,自己未必会有胆干出通风报信、通知梁培伟出逃等徇私舞弊的事,可信任就这么失去了。
而且梁正坚还知道,这事后面更麻烦。
事情发展至今,梁正坚知道,对于梁培伟,一项投毒罪的罪名是避免不了的,他面临的将是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甚至会重判。
对于梁培伟的下场,梁正坚现在倒顾不上关心。
在他看来,在自己明明已提醒他、警告他的前提下,梁培伟还敢这么做,绝对是在自寻死路,被重判是自找的。
可梁正坚担心的是,他的这位族叔会不会把他给咬出来?
梁正坚自认为,他与湘水大饭店、梁培伟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问心无愧,可这事能说得清楚吗?
别的不说,光是吃吃喝喝,逢年过节收的礼品,帮梁培伟擦屁·股的那些往事,他能解释清楚吗?
事情麻烦了!
梁正坚倒不觉得自己会因此而受多大的牵连,只是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很可能就因为一个梁培伟的存在而付诸东流。
这一点,在戴博艺安排杨松德亲自坐镇湘水大酒店就已经可以看出来。
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梁正坚顿时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其实梁正坚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挫败感,原因就在于他自己,就在于他处在公安局长这样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却还想四处讨好,四处和稀泥。
有人觉得,这样一个位置,更需要一个正直、勇敢、无畏的人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