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被闹成这样,留下的几人也无心继续就餐。
林千潇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旁边的周父周母,观察到两人严峻的脸色,暗暗放下筷子。
他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心道从谨什么时候和辛辛搞成这个样子了?
他和顾淮对视一眼,询问他怎么回事,后者耸耸肩,表示并不了解。
方才一番喧闹,沈宜全程静坐在位置上,面色淡定,目光落空,漠不关心。
仿佛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她今日这套装束虽然干净得体,但价值却不过数百。
看她和从谨的相处模式,两人显然暗中谈恋爱的时间不算短。从谨不至于舍不得给她买贵重的衣服,唯一的可能是,她不接受。
周行静收回观察沈宜的视线。须臾,丢下手里的餐布,隔着餐桌对沈宜道:“沈小姐,请慢坐。”
沈宜见他淡然目光朝自己看来,愣了愣,随即礼貌点头。
周行静视线移回周从谨身上,丢下一句话:“从谨,上我书房。”
话毕,起身先出了餐厅,迈上二楼。
*
周从谨捏着沈宜的手紧了紧,和她对视一眼。
见沈宜望着自己的那双星眸暗蓄复杂,他微晃了晃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从谨!你爸让你去书房,还不快去!”周母坐在位置上,不满地看着对面状似浓情蜜意的两人,出声催促儿子上楼。
“知道了。”
周从谨朝林千潇两人示意一眼,拉起沈宜的手起身出了餐厅。
转头瞥了眼餐厅内还坐在位置上赌气的周母,他目光移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顾淮:“顾淮,麻烦你和几个阿姨,陪我妈在楼下待一会儿。”
顾淮愣了愣,明白过来他意思。
周从谨顿了顿,低声沉缓道:“不要让我听见,你和她说些奇怪的话。”
顾淮脸色微变,移开眸子,没有说话。
林千潇来回瞄着两人,心道这两人氛围怎么看上去也怪怪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疑惑着,周从谨转头对他道:“林千潇,你跟我来。”
林千潇哦了一声,最后看了眼顾淮,抬起脚步跟上了周从谨和沈宜。
“周从谨。”沈宜见他要拉自己上二楼,脚步谨慎地顿住。
周从谨执着地握住她手腕,缓声安慰:“你在二楼等我,好吗?”
周从谨带她和林千潇上了二楼,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外厅。
将沈宜按坐在外厅一张沙发上,蹲在她面前,大手牵住她两只手合拢,暗捏了捏,抬眸和她对视,眼神安慰她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随后他站起,对身后的林千潇轻声道:“帮我照看下沈宜,不要让我妈或者任何其他人上来。”
林千潇摸不着头脑,但依旧哦了一声:“放心吧。”
周从谨最后看了眼沈宜,转身来到靠沙发旁边的一间门,叩了两下。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
周从谨推门而入,门被轻阖上。
*
周行静坐在书桌主椅上,抬起利眸看了周从谨一眼,示意他自己书桌对面的客椅。
周从谨整衣缓缓坐下。
“说吧。”周行静背靠在椅背上,威肃的眸子看向他:“这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宜和林千潇坐在书房外,门被刻意留了一条缝,里面二人的对话清晰传出。
“三年前。”屋内,周从谨如实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夏天。”
周行静手指搭在桌面上,点了点,今年夏天,也就处了一个季度。
“你想和她结婚?”
“是。”
“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从小,一直是由在中学教书的父亲养大。她父亲,沈老师,三年前......也不幸身患癌症走了。”
无父无母?
周行静眉头轻蹙:“她父亲,是你捐那笔50万助学款的原因?”
周从谨道:“沈老师,数十年来匿名资助了八十余名云水县的贫困生,包括沈宜她自己,这几年也在资助学生。这对于那群出身贫寒的孩子来讲,是值得纪念一辈子的事情。”
“50w对于我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可对于他,却是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积蓄。他做的,是伟大的事业,而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善心。”
周行静目光深邃,听得这些话眼底波澜不惊:“扶贫助学,是她触动你的点?还是她无父无母,激发了你的保护欲?”
“沈宜不是温室的娇花,没有我的保护,她依旧能过得很好。”
“爸。”周从谨情绪扬了些激动:“我爱她,是因为她在风雨里吹打,却依旧能长得比温室的娇花挺拔、傲然。”
一字一句,深沉且刻入骨髓。
沈宜坐在室外,心脏被吹得连抖了数个涟漪。
周行静听得儿子一番情真意切的陈述,只淡道:
“周从谨,爱情不是婚姻。这点,不需要我反复跟你强调。”
“你想和她结婚,经过我和你妈的同意了么?”
周从谨顿了顿,抬眸直盯向他,缓缓道:
“爸,我今天带她回家,是通知你们。”他沉静摇头:
“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