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中出现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且无比担忧的一幕。
身为儿子的刘俊拿着刀,追着自己的老爹。身为老爹的刘瑭不停地躲避刘俊,表情惊恐之中带着一丝愤怒一丝羞愧。
“吾是造了什么孽啊!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个逆子之手?!”刘瑭内心狂呼。
刘俊拿着刀,口中呼喊道:“父亲大人,让你的好大儿砍你一刀!放心,我会很快的!不会太疼的!”
“逆子!老夫为你谋划前程!你居然提刀杀来,大逆不道!”刘瑭一边跑一边骂,他真的害怕了。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刘俊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前程?老子要什么前程!洛阳官场的水那么深,我躲都来不及!你居然将我推进去!你给我谋划前程是吧?很好!我成全你!你死了之后,你的爵位、家产、妾室美女就都是我的!你死了,就是我最大的前程!”
刘瑭怒目圆瞪,自己儿子如此丧心病狂啊!
刘俊一刀砍了过去,说道:“尊敬的父亲大人,为了您好大儿的前程!请您赴死!您放心,我定会上报朝廷,说您是突然暴毙!恳请朝廷为您风光大葬的!孩儿还会亲自为您选一个风水宝地,让您在九泉之下也能护佑孩儿!为了孩儿的锦绣前程,您就让我砍一刀吧!您放心,很快的!不会有多大的痛苦!”
刘瑭灵活地躲过了刘俊杀来的一刀。别看刘瑭年纪大,身体倒是灵活不已。
刘俊不依不饶,刘瑭四处躲避。
刘瑭此刻恨自己年纪太大,导致现在年老力衰,被自己儿子如此对待,他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不能死!不能让这个逆子称心如意!”刘瑭内心坚定起来。
管家等人内心是崩溃的,刘家究竟是怎么了?毁灭吧!累了!
刘瑭在奔跑之中,脚底突然一软,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
刘俊一个快速上前。管家见大事不好,不顾自身安危,飞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刘俊,哭喊道:“公子!不能啊!老爷是为了你好!都是老奴的主意,你要出气,就杀了老奴!”
刘俊被管家抱住,行动不便,无法伤害刘瑭。
这就给了刘瑭机会了。
刘瑭急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你这个混账!为父上下打点,才给弄了一个职位,你倒好,提刀杀父,不为人子啊!”
经过一番折腾,刘俊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听到刘瑭的话,他当下反驳道:“身为宗正,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动荡不安,一个不甚,死无葬身之地!我躲都来不及!你是脑子抽了,把你儿子摆上台!”
“躲?你身为高祖血脉,汉景帝玄孙,河间敬王之后,大汉宗正的儿子,根红苗正,你躲得了么?”刘瑭指着刘俊的鼻子骂道。
周围的刘府下人一看刘瑭居然说到这个,他们立马快速回避,连抱住刘俊的管家也快速离开了这里。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听的。
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否则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刘瑭走到刘俊的旁边,浑身上下仿佛有一股霸气,轻声喝道:“你就刘俊区区一介白身,妄谈局势动荡,毁谤朝廷,传扬出去,你有多少个脑袋可以砍?给老夫滚进来!”
说完这句话,刘瑭一挥衣袖,直接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看着如此霸气的刘瑭,刘俊直接就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刘俊将绣春刀进鞘,然后向刘瑭的书房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刘瑭坐在书案前,拿着一卷任命书,对着刘俊说道:“这份是任命书,你明日就去上任!”
“我不去!爱去自己去!”刘俊直接拒绝。
刘瑭此刻没有发怒,反而平静地说道:“这些年来,你不停地置办产业,搜刮了不少的钱粮,平时又放荡不羁,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骂你贱人,你却不以为意,持之以恒。为父之前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生了一个孽障。然而最近几日,为父算是看明白了。”
“恩?”刘俊内心一惊,自己的小九九被这个老家伙给看透了?
“想学萧何故事而自污,保自身而躲纷争。你小子可以啊!”刘瑭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大为欣慰。
萧何,汉初三杰之一,担任相国,册封酂侯,名列功臣第一,享受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特权。就是这样权倾朝野的人物,最后也不得不自污名声,避免引起汉高祖的忌惮,为子孙后代谋福。
刘瑭之前都觉得自己肯定是造孽了,生了一个祸害。可刘俊不在家的这几天,刘瑭反倒是回想起刘俊的所作所为,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仿佛是故意在做一些混账事。官场老狐狸的刘瑭越想越不对劲,怀疑刘俊并不是真的混账。想到这一点,惊喜交加的刘瑭细细琢磨刘俊这些年的举动,得出一个结论:刘俊是在搜集钱财,自污名声,远离官场。
刘瑭不敢断定,可却坚持着自己的安排。只要刘俊拒绝就任,那么刘瑭就可以断定刘俊百分百在远离官场。
如今,果然如同刘瑭所料。
刘俊知道自己所有的布置已经被刘瑭给看破了,破罐子破摔道:“既然你知道了。那还给我谋划职位。”
“为儿谋划,是作为父亲的天职。天底下有多少青年才俊谋求一安身立命之职而不得。你倒好,如遇猛虎一般躲避不及。”刘瑭质问道:“老夫实在不清楚,你究竟在怕什么?”
刘俊没办法和刘瑭说出实情。哪怕刘俊说了什么黄巾之乱、董卓乱权、乱世开启之类的话,刘瑭绝对会认为刘俊是疯了。
“知秋,你觉得趋吉避凶,就可以万无一失?迎难而上,才是大丈夫所为。难道一个小小的东部尉,你刘知秋都没办法搞定?”刘瑭发自内心地说道:“身为汉室宗亲,不受征辟,以刘氏家规,那是要被除名的!你不会让那为父难办吧。”
刘俊沉默不语,他很想告诉刘瑭,这世道很快就乱了。
“接着!”刘瑭将任命书放在刘俊的面前。
刘俊纠结了,自己要是接了,日后就非常难以在洛阳这个旋涡之中脱离出来。可刘瑭说的也没错,趋吉避凶怎么可能保证万无一失。
“接了吧!反正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要是察觉情况不对,再跑路也不迟。”刘俊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接过了刘瑭手中的任命书。
刘瑭笑了,他仿佛看到了刘俊改过自新,成为刘家麒麟儿的场景了。
刘俊掂量了一下任命书,思索了一会之后,对刘瑭说道:“东部尉,我干了!你也别闲着了,多花点钱财,在益州、荆州等地谋一个官职。宗正这个位置,不要也罢。记住了,千万不要是北地、西凉、中原,远离司隶!”
刘瑭听的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让老夫往南?听你的意思,似乎有什么隐情?”
“听我的,准没错!”刘俊无法向刘瑭解释太多。
就算是说了,刘瑭也不会相信。
刘瑭不知道是听进去没有,反正他是点头了,说道:“只要时机一到,为父自然会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