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璧接起电话,低声说道:“喂?”
梁梦婷清亮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听到君璧的回复,她仿佛在另一头大大松了口气,“我的姑奶奶哟,你可总算是醒了。”
今天上午夏景珩走后,一直到下午君璧的办公室都没有任何动静,梁梦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火急火燎地让人撬门。好在开门之后他们发现,君璧只是趴在桌上熟睡。
梁梦婷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终于落地,想着君璧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累了,也没有叫醒她,就安排人将她送回了家,正好梁梦婷也有她家的钥匙。君璧则全程都在熟睡中,没有醒来。
“哦,最近太累了。”君璧含糊地应付道,“怎么了?有急事?”听着梁梦婷急切的语气,想必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冯寒跑了。”梁梦婷有些迟疑地开口,“今天下午才发现他不见的,和我们计划好的一样。”
一个差点要了君璧性命的杀手,又怎么会轻易地从他们手中逃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君璧故意放走了他。
“接下来,怎么做?”梁梦婷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用意,可是她跟随君璧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听从安排并且全然信任。
“命人盯紧就好。不要暴露,也不必抓回来,时机已到,我自有安排。”君璧为自己倒了杯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喉咙。冯寒既然是杀手,那他的身后必定还有操控之人,她需要冯寒和宋怡嘉承担引蛇出洞的作用。
“你决定就好……”梁梦婷之后莫名地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我还想问问,你和那位夏家二公子有什么……纠葛吗?”
夏景珩那天从君璧办公室跑出去的模样,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满脸的痛苦神色像极了被伤透心的失意人。
“……请停止你的想象。”君璧几乎可以猜到梁梦婷此时兴致满满的表情。
“我这不是怕你……”梁梦婷还没有说完,就被君璧挂断了电话。
君璧端着水坐着沙发上,打开电视却看不进去。想想夏景珩就觉得头疼,那个梦好像太过真实了,她真的是经历了一次千年包送上门服务吗?
君璧填饱了肚子,又回到床上补眠。本来想着之前诡异的事情,可是洒脱的她素来心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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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之时,君璧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她穿着宽大的T恤睡衣,赤足,披头散发地躺在草地上。
君璧仍在朦胧中还未彻底醒来,有片刻的茫然。周围并不是荒无人烟的野外,她身后有一片幽静的碧湖,不远处一座八角石亭伫立,石亭的桌子上还摆放着茶水瓜果,显然是处纳凉佳所。
君璧方才醒悟过来,这是又不知不觉地穿越了?!这古香古色的场景,真是令她再熟悉不过了。
君璧刚刚站稳,就听到多人的脚步声夹杂着轻声话语,正在离她越来越近。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立刻蹲了下来,将自己隐藏在茂盛的植物后面。
石亭一侧来了一群人,或是一身白衣,或是一袭青衫,无论男女,皆是面容清秀明净。只有一位男子被众人簇拥在当中,衣襟袖袂错落地绣满了墨色的复杂纹饰,他的容貌……
君璧不禁心中一颤,这样俊雅温润的模样,偏偏又艳秀之极,除了“夏景珩”还会是谁?
只不过看夏景珩的装扮和神色,不再是有之前的躁动与隐忍。莫非,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是不同的?君璧猜的没错,此时这里的夏景珩,自从上次解蛊之后,已经度过了一月有余。
夏景珩会忘记那个莫名出现的他床榻之上、又阴差阳错帮了他的女子吗?自然是不会的。在君璧消失之后,他倾尽全力,竟找不到她的丝毫踪迹,这也让他不禁暗自恼怒。天下,怎样可能有他夏景珩找不到的人!
君璧不知道夏景珩心里的想法,她只是觉得此时露面着实太过尴尬了。她准备多藏一会儿,待到他们离开,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然而正巧的是,那群人里有位侍者抱着只猫儿,不知怎么那猫突然暴躁起来,挠了他一记,一跃而下,转头就径直朝君璧隐藏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猫是夏景珩养的,侍者不敢怠慢,也顾不上手背的伤口,急忙扑过去捉猫。
君璧下意识地一躲,虽然没有被猫伤到,可是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迹,正好和望过来的夏景珩对上了视线。于是,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
君璧头发上沾着草屑,因为刚刚睡醒没有打理乱蓬蓬的,身上一件宽大的T恤,胳膊腿都露着,赤着脚站在草地上。在古代这样的着装简直是伤风败俗了。
夏景珩一愣之后,眼眸里顷刻浮现出浓浓怒气。
君璧眼看着男子的目光从平静到锐利、之后又转为愤怒,暗道大事不妙。她只得扯着自己衣摆蹲下,至少遮住了腿,然后仰着头朝夏景珩讨好地笑了笑。她能怎么办,她被强制穿越也很绝望啊!
“你是何……?”侍者们迅速守卫在夏景珩周围,领头的那人双目一瞪,提着刀上前询问,显然是把君璧当成刺客l了。不过他还话没说完,就被夏景珩打断了。
夏景珩俊脸阴沉,一步步走到君璧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的身形虽然削瘦,却带来了无比强悍的压迫感。他的目光将君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片刻后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她整个人严实地包裹了起来。
君璧被带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对她来说,这里是昨晚刚来过的地方。她被安置在床榻上,夏景珩则坐再不远处,平静地喝着茶。
侍者们将琐事安顿好,俱是低垂着头,不敢多言,快速地退了出去。门一合拢,这屋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君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沉默,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夏景珩喝了茶水,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沿着杯缘滑动,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我,并非是故意不告而别的。”良久,君璧觉得这般拖延也没有意义,于是咬咬牙,率先开口解释道。
夏景珩低垂的睫毛颤了颤,鸦青的颜色落下一片阴影。
见他继续默不作声,君璧颇为懊恼。饶是她经历过再多世界,也都是渐渐与人相处的,却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叙述情意。她好不容易与现代的夏景珩有了进展,转眼就被套路深的系统拖到了古代。虽然有了肌肤之亲,但是这个夏景珩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