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夏家一处私宅内。
夏夫人洛颜在小护士的搀扶下,撑起疲软无力的身体,缓缓坐到了轮椅上。小护士为她调整好舒服的坐姿,又取来一条柔软的毯子,轻轻搭到了她的膝盖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边角。
“夏夫人,今天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小护士推着洛颜,将她缓缓带到了屋外的花园里。
此时阳光正好,清风拂过,带着些微凉爽的温度,让人感觉舒适而惬意。
洛颜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心情看起来颇为愉悦,“还是有些容易困倦,但是头倒是不像之前那样疼了。”这副身体在她到来之时就一直缠绵病榻,她起初又是气恼又是愤恨,既然上天又给她一次机会,为何却不能让她更加如意些呢?后来她倒是渐渐看开了,虽然说行事多有不便,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却也是极好的伪装。
“看来医生新调换的药效果还不错。”小护士像往常一般将洛颜推到了花园中心的凉亭,看到正好到了服药的时间,便取出携带的温水和药片,小心地递给洛颜。
洛颜一直被这个小护士照料,不疑有他,自然地接过,端起温水服下。小护士微微一顿,低垂着头没有多言。
洛颜忽然觉得这次重生感觉还算不错,虽然她来到如今这孱弱多病的身体上,一直都过得郁郁寡欢,可是若能拖着这副油尽灯枯的身躯拉着夏景珩一起堕落,她是半点都不亏的。他终究无法逃出她的掌心。
“把小六唤过来吧。”洛颜抚了抚轮椅的扶手,脑海中浮现出夏景珩的容貌和他手中珍视拂过的君璧的画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值得他背叛她?那正好,她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被折磨致死,想必那般场景会大快人心。
小护士应下,转身走出几步准备去唤人,孰料刚走出凉亭,就愣愣地顿在了原地。
洛颜起初并未察觉,可是发现小护士良久未动,不由感到奇怪,“你快去啊,傻站着干什……”她边说,边抬头望去。这一看,让她话还没说完,就如同小护士一般也凝滞住了。
不远处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行至凉亭附近停了下来。
夏景珩身穿简单的衬衣长裤,清新干净,比起古代夏公子的模样,多了几分英挺利落。
君璧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双手环在身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洛颜说道:“你刚刚想要唤的人,我替你送来了。”她轻轻挑动一侧的眉梢,狭长的眼眸中流转着几分邪魅之色,“就是不知道夏夫人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了。”
君璧对于这位夏夫人可是没什么好感,在古代她对自己收养的孩子下蛊,害得夏景珩和君璧都受尽蛊虫折磨。到了现代,还不安生,各种惹是生非,给君璧添了不少麻烦。
洛颜到底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之后,她立刻就按捺住了自己凌乱的情绪,强行冷静下来,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君小姐说的这些话,我有些听不太懂。”总归直接的证据都被她清理干净了,而如今的这副身体,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中,都是夏景珩的生母,他们又能把她怎么样?
君璧闻言,嘴角勾起,露出讽刺的笑意,“夏夫人倒是真有闲情逸致,都这样一把年纪了,羞耻之心怎么一点都没长进呢。”她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能让这个毒妇心里不痛快,她很乐意为之。
夏景珩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君璧身边,平静地看着两人激烈交锋。
洛颜不管是古今的哪个身份,都是无比尊贵的,平日里只有她给旁人脸色看,哪里会遇上君璧这样心直口快的辱骂。她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对上旁边的夏景珩,“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对我如此不敬?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洛颜的语气里隐含着三分威严七分沉肃,与夏景珩记忆中的养母一模一样。要说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她已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绝色容貌,并且久卧病榻,看上去不堪一击。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夏夫人这话可说错了。”夏景珩轻轻揽过身边的君璧,嗓音低沉温柔,一双洒满星光般的双眸沉浸着浓浓情意,恨不得眼中只承载得下君璧一人的身影,“我眼里可瞧不下其他人。”
虽然君璧知道这话多是为了气气洛颜,却还是眼眸低垂,忍不住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她见惯了冷脸冷情的夏景珩,突然如此柔情似水,她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然而这样的互动被洛颜看在眼里,君璧的小动作更像是娇羞的女儿情态,让她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发白,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君璧打杀了。她才是夏景珩最亲近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配站在夏景珩的身边!
洛颜了解夏景珩,同样的夏景珩也了解洛颜,他们间的关系几多纠葛,夏景珩从小跟随洛颜在畸形的关系中长大,之后又数年如同仇敌般斗得死去活来。
夏景珩对君璧讲起过洛颜近乎疯狂的控制欲,所以君璧可以理解他之后的反抗。这样丧心病狂的女人,真是早死早超生。
洛颜的部署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出拔除的,可是有了夏景珩在夏家内部的接应帮助,君璧的行动也就便利许多。
如今夏家中的人不是洛颜在古代亲手扶植起来的亲信,可以利用之人多是经过她的威逼利诱,为她办事。所以她比起君璧所拥有的势力,难免逊色。虽然她有运筹帷幄的经验,可是行事起来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君璧在夏景珩的帮助下,付出了些小小的代价,就在短时间内收伏了洛颜手下的人脉,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直接铲除。如今洛颜身边剩下的,不过是个华丽虚妄的空壳罢了。可是她似乎还全然不知,认为可以与他们两人同归于尽。
“夏夫人,其实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想要向你请教。”君璧舒服得靠在夏景珩的怀里,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洛颜铁青的脸色,微微一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宋怡嘉,她不是牵制冯寒最好的筹码吗?”
其实宋怡嘉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一个单纯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死了,并且还把矛头指向君璧,让冯寒再次对她下手,君璧有些不明所以,看不懂洛颜这样部署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