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虚看着来人熟悉的面孔,“田……田漓漠?”
“我还担心你忘记我了呢?”田漓漠开玩笑的说道。
“那怎么可能,还没过那么久。”冷若虚看着他笑笑,“你怎么会在这?”
“来看你啊。”边说着,田漓漠边伸出一只手,手背贴上冷若虚汗津津的额头,“你睡一天了,感觉好像是退烧了,我去让李大夫来看看。”
说完田漓漠就出去叫李大夫过来,等李大夫帮冷若虚检查完身体后,田漓漠端着饭回来了,在旁边看着冷若虚吃完饭后,两人随便聊了起来,一直到晚训的第一声号角声响起,田漓漠才收拾好碗筷离开。
冷若虚在医帐里待了三天,田漓漠每天按时过来给她送饭,和她聊天,过得挺不错。不过,田漓漠某些行为让她有些疑惑,她总感觉田漓漠在似有似无的护着她,特别是那天被允许去洗澡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病好就立刻投入到训练中,冷若虚的身体一时无法适应,导致在今早的训练中感受到了那股久违的吃力感。午饭时间,冷若虚没有去饭堂,直接回了睡觉的帐子,鞋子一蹬,就爬到床上,捂着被子睡去了。
在饭堂没找冷若虚的田漓漠问了四五个人才得到答案,来到帐子后,看到的就是一团起伏均匀的鼓起,他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冷若虚,起来去吃饭。”
在他连叫了五六遍,不胜其扰的冷若虚终于从被子中露出睡眼惺忪的脸来。
“起来,去吃饭,不然下午的训练你挨不过去的。”若不是营里有规定,除了病人外,饭堂的饭菜任何人一律不能外带出来,田漓漠肯定就带着饭菜过来了。
冷若虚伸手揉揉晕沉的头,“我不想吃。”
“不行,起来,去饭堂。”田漓漠隔着被子把冷若虚拉坐起来。
冷若虚耷拉着双肩,没精神的叹了口气,微眯着眼缓了快一分钟,才又叹了口气,掀被下床跟着田漓漠去饭堂。
两人才打好饭菜寻了个位置刚坐下,就有两个人也坐了下来,田漓漠抬头看了那俩人一眼,有点面熟。
“冷若虚!真的是你!”其中一人突然指着对面低头没精神的吃着饭的冷若虚叫道。
田漓漠皱了皱眉。
冷若虚懒懒的抬眼,眼前这人长得很普通,眉宇间有些眼熟,视线转到他身旁的另一男子,年龄应该稍长些,有些面熟。
“我们在预备营的最后测试中是一组的。”稍长些的男子看出冷若虚脸上的迷茫,便提醒道。
冷若虚再次仔细看着他们,在脑中搜索着,很快一些片段就出现了,“啊,好久不见。”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老吴还说我看错了呢。”
“周洲你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就你那个眼神,认错人都多少次了?之前你还把陈郎将认成了预备营里的刘校尉,还有次离谱的,把一位将军认成石戬了呢,还有一次……。”吴兰山真的没给面子,把周洲过往的糗事说了出来。
猛然听到石戬的名字,冷若虚的表情顿了下,然后状似自然的随着他们笑了下。在两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提示下,冷若虚彻底把两人的信息从脑中翻了出来,“吴兰山前辈,你再说下去,周洲可能以后就不好意思见我了。”
“那不会,他脸皮可厚了。”吴兰山一听,知道冷若虚现在是真的想起他们了,对于这种情况,他很能理解,毕竟他们也只是临时搭档了不多时候,记忆不深也很正常,当时他和周洲在这营里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也没有互相认出了。只是冷若虚对他们而言稍微印象深了下,所以两人一见就立刻认出来了。
冷若虚淡淡一笑,“真是许久不见。你们现在是在哪个团里?”
“我在右前第五团,老吴在右后第十一团。”周洲说道。
“我在中军十三团。”说完,冷若虚看了田漓漠一眼,“田漓漠在中军六团,他也是和我们预备营同批出来的。”
之后几人就熟悉熟悉,聊了聊军中的事情。
军里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都是训练,冷若虚安份的过着这枯燥的每一天,据说郑旅长那天被上面的人叫去批评了一顿,自那之后,二旅再也没有那种太过于严苛的训练,而当时说回来后要收拾二队的郑旅长好像把二队和倒地、没完成训练的那些人连着一起给忘了,完全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而冷若虚自上次在医帐匆匆见了冷涵一面后就再没遇到,宫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就这样,她平静的过了三个月。
这天,郑旅长突然带着二旅的人上山训练,这事前并没有任何通知,想来是要给二旅的人一个措手不及。虽然之前的事被批评了,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训练方式,顶多就是稍微降一点难度,人性化一点,嗯,只是一点点。
按例先是负重登山,接着是今天的训练项目,一对一野外格斗和地形观察。
地形观察以25人为一组进行行动,也就是每队分为两组,然后各组向不同方向走,展开5公里范围内的地形观测。
“我们……是不是走太远?”一人看看周围,有些不安的出声问道。
“好像确实……是。”一人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也察觉了不对劲。虽然说是五公里内,但其实地面并没有任何标识,都是靠他们自己距离感知,这就凸显出了领头的重要性,通常都是由有经验或者距离感很好的人来担任,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掌握训练进度。
冷若虚是第一次来这里,加上本身距离感就不强,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个方向我以前来过,好像没到这边,在之前哪里就返回了……”一人想想也跟着说道。
接着又出了不少疑惑的声音。
“嚷嚷什么呢?你们这是在怀疑我?”二队的队副,也是这个小组的领头——莫廷子粗眉皱起不满的回头吼道。
“可是……”
“谁还有意见就自己回去,别没事找事。”莫廷子瞪了那个还想说话的人,那人没再把话说完,表情不太满的转开头。以小组为单位行动,如果单独回去的话,那定是要被郑旅长惩罚的。
冷若虚看了莫廷子几眼就略感厌烦的移开视线。
见人都安静下来了,莫廷子转头继续带队向前,走了约莫十来分钟,莫廷子突然转头让小组的人分散调查然后集中返回,虽然感觉疑惑,但鉴于他之前的态度,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分开了。这片林子长势茂盛,而且是多为分枝繁细的树木,所以相隔不过五六米就可能看不到对方,因此,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走远,不过即使是这样,四五分钟后还能互相看到的也很少。
冷若虚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和其他人分开时,她就进入了防备状态,如果没有猜错,莫廷子准备在这里对她下手。两人因为之前结了梁子,虽然这几个月过得相安无事,但今天莫廷子的行为有些反常,让她不得不防着。
然而等了一会儿,冷若虚没有等到袭击,而是听到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她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住了,这些声音有些奇怪。
嘿嘿,终于有破绽了!等在树冠里的莫廷子终于等到了冷若虚松懈的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树上冲着冷若虚跳下,准备一击压制,然后报了这段时间憋着的仇。
谁料冷若虚突然脚下一转侧开身子,接着就一手拍在了还在空中的莫廷子的后背上,顺势猛力下压,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往后,等莫廷子落地,已然是一副被抓的犯人模样,被擒拿在地。失神几秒,莫廷子立刻挣扎起来。
冷若虚用力压着他,低声道,“安静点。”
偷袭不成反中陷阱的莫廷子恼怒的挣扎,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就如他所想,他确实中了陷阱。冷若虚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他的位置了,虽然是新兵不假,但是论起这种林子中的野外战,她可是一点都不陌生的,毕竟在骠骑的那段时间并不是白待的,所以她故意站到了一个从上往下很好的袭击位置,不过那一刻的松懈倒确实不在她的计划中,是真的被那些声音吸引到了。
“安静,听不到了。”冷若虚抬脚,屈膝压在莫廷子的后背上。
“放开。”莫廷子不听她的话继续挣扎。
“叫你安静,听不懂啊?”冷若虚警告的往下压。
“做梦,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两人争执间,小组的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过来,然后就被两人的姿势震惊了,他们高壮的队副居然被瘦小的冷若虚狼狈的压制在地。
“这是?”终于一人上前半步迟疑问道。
冷若虚保持姿势简单的把事情解释了下后才放开莫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让莫廷子恼羞得一脱身就要反手袭击冷若虚,不过被旁边一人及时拦住了,虽不满,但在那人放开他后,他没再有其他动作。
“有奇怪的声音?”听了冷若虚的话,一人听了下并没听到什么,疑惑问道。
“嗯,不过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些乱。”冷若虚皱眉,“你们安静听听。”
其他人互相看看后,安静了下来,不过莫廷子还在阴阳怪气的不满的哼哼。
“啧!”冷若虚紧皱着眉,转头就恐吓的瞪了莫廷子一眼。
这下真的安静了,所有人仔细听了片刻,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听到。
“奇怪,我之前明明听到,怎么现在又没有了?”这次冷若虚自己也没听到了。
“说不定你把风声听错成其他声音了,这树林里,来一阵风,啥声音都有。”一人道。
“应该……不是。”冷若虚有点动摇,回忆了一下,“听着好像有些像求救声……”
“该不会……你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一人立刻惊恐状,“我看这地方阴得很,我们还是快走吧,我听老人说过,山里头树荫茂密的地方都是阴邪之地,不能久待的。”
“这……这不会吧。”有几个胆小的面上露出了怯意。
“不过我们确实也该回去了,对吧,队副。”一人转头问莫廷子。
“哼!走。”莫廷子头一扭,转身就带路返回。
冷若虚跟在最后走了几步,心神不宁,还是停了步子屏气细听,几秒后,那声音出现了。
“干嘛呢你?”莫廷子下意识转头看看身后的人,结果就看到冷若虚站在最后,离他们已有了一小段距离,怒气立刻就又上来了,对着她吼道。
“不对!肯定有什么,我要再往前走走看看。”冷若虚转头看着小组的人。
“你搞什么啊,我们现在回去也要走好一会儿,太迟了肯定会惹到郑旅长,你别浪费我们时间啊!”一人不耐烦的说道,语气带着不善。
“我……”冷若虚一时语塞,她并不能确定前面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事,如果让小组的人跟着去确实可能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她不能以此来劝说他们。
“这是训练啊,不能到处乱跑的,被抓到是要出事的,还是快点回去吧。”一人劝道。
“这里太阴沉啊,还是快走,不要待了,万一真被什么鬼祟缠上可就难办了。”
“嗯……”冷若虚垂眼想了几秒后坚定道,“你们先走,我去看看,等会儿来追你们。”
“单独行动可不行的,万一你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一人摇头。
“是啊,你对这里又不熟悉,你怎么找我们啊,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反正下了山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冷若虚的语速不自觉的加快。
“那样会被发现你单独行动,可会被惩罚的。”一人不赞同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不去看看的话,我这段时间都会不舒服的,你们先走,等会儿见。”说完冷若虚挥了下手,转身就跑去。
“我……我对这片熟悉一些,我跟着他。”一人挤出,边说边小跑着向冷若虚追去。
“搞什么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