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说,这几日可能不太平,让我不要出门。
我点头答应,嘱咐他多加小心。
却在这天,我偷偷施在祁修身上的留追引在我腕间抖落的剧烈。
留追引,遇险则现,这番情形,祁修的处境怕是不妙。
我立刻施了追踪术,化形追了出去。
一路寻到了远郊的一处荒地里,眼下四处安宁,可我知道,这里被下了结界,甚是牢固,我几经试探,皆是无法。
却遇到了在一边守着结界的红姝。
仍是一身红衣,笑的妖娆。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焦急。”
此番明知故问,我并不想理她,直接化了本体,蓄力冲破结界。
“没用的,这是近仙之灵所设,若你六尾凝成,兴许还能搏上一搏,可惜了,只有五尾。”红姝抚着鲜红的指甲,见我恍若未闻,还不死心:“你那情郎今日是出不去了,若你识相,早些投到主人麾下,届时我还能看在同族的份上,替你说上几句好话,不然....这五尾怕也是留不住了。”
“投到你主人麾下?”我看着眼前风姿妖娆的女子:“做好了便得几颗破珠子,做不好便是断尾?”
“那又如何?你我初见之时,众星捧月的是我,而你却如沙土入尘,被推搡在人群里。便算后来有祁修给你撑腰又能如何,一艘船罢了,眼下还不是被捆在阵中不能脱身。”红姝见我狼狈,似有大仇得报般的欣喜:“五尾又如何呢?该死的,还得死。”
闻言,我停下了手中的凝诀。
红姝见我如此,更是得意:“想通了,如此便好,待我于主人美言几句,将你收服。。你干什么???”
我一把掐住红姝的脖子,接上一掌,便将她打回原形。
接着又捏紧她的天灵之处:“放我进去。”
一只断尾红狐挣扎着吐出人言:“你这是找死!”
“既是找死,便让你早上一步,开个路也好。”话毕,作势便要将它的本命灵元捏碎。
本命灵元一碎,轻则灵力全无,重则灵魂俱灭。
红姝慌了神,连忙求饶:“我知道怎么能进去,主人命我留守于此,若是有事,从坤门处那个间隙进去便能禀报。”
我随手捏了个决将它打晕,五花大绑的丢在山石后面。接着又化成红姝的样子,找到了那个间隙。
进去的很容易,可待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那份雀跃消失殆尽。
祁修的人皆躺了一地,那个唤做文星的随从正被一只硕大的灰鼠缠住,而祁修,却站在一个诡异的阵法之前。
那阵法之间,隐隐冒着黑气,很是邪门。
上首一个男子正质问着:“那龟元在哪?”
祁修神色无常:“没有龟元。”
“哼,倒是嘴硬。我倒是要看看,那些畜生给你留下的灵器,能耗到什么时候。”
话毕,祁修周边黑气四起,瞬间将他的身形埋没。
我在旁边看的情急,抬手打过去,那黑气却只散了一半。
好强的阵!
还不等我再次蓄力,一道青影向我飞跃而来。
灵气很强,便是红姝说的那个近仙之灵。
几招之下,我被拂去了幻化的红姝之容,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四下一众吸气之声。
那人还想再打,却被人喝住。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自人群中走出,眼底尽是贪婪:“青鹤住手,我要活的!”
原本被黑气束缚着的祁修看过来,镇定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那个胖子被人拥簇着走近,见我快被压制,脸上尽是得色:“这世间还有比红姝更美的绝色,别伤着她,我要亲自收服。”
“你也配。”趁着青鹤留了余力,我一个反身挣脱了出去。
那胖子不怒反笑:“性子真野,妙及妙及,床上的滋味儿定也不差。”
却在此时,阵法之间的祁修四周金光乍现,须臾间,黑气散了个干净。
原本与我对峙的青鹤亦吐了一口血。
拿本元绘阵,阵法一旦被侵袭,绘阵者也会被反噬。
趁此间隙,我蓄力一掌,青鹤便被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那胖子被众人护在中间,见青鹤摔的狼狈,唾骂道:“废物。”转眼间祁修快要脱困,扯着嗓子又喊:“还不起阵!”
原本扶着胖子的诸人受命,自身后抬出几只陶罐,将里面的东西泼洒在阵上,随着四溢的血腥味,原本岌岌可危的阵型瞬间又凝了起来,甚至自行换了图案。
“杀神阵!”一旁的文星急急的喊道,却因为一时疏忽,被灰鼠打飞了出去。
那胖子躲在人后笑的肆意:“有灵器又如何,当年那只元龟已是仙体,不照样灰飞烟灭。祁修,你若识相,便将龟元交出来,我且留你魂魄入了轮回,如若不然。。”
不等胖子说完,祁修似是咬紧了牙关,随着一道金光飞出,我听到了他的最后一声:“带阿芙走!”
随之天旋地转一般,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文星一人,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文星说,杀神阵起,需人灵祭阵方平。
他们也没想到,对方竟以身边驯化的灵物为引,收集了千灵之血凝了此阵。
祁修身陷阵中,不能脱身。将护身灵器丢给了文星,让他带我离开。
而他与那一帮人同归于尽。
文星还说,此阵威力巨大,神魂俱灭,不入轮回,再无来世。
我不信,质问他,不是还有龟元吗?祁修说过的,龟元确实是有的,起死回生,亦不是假的。
文星指着我腕间的鲛人泪:“龟元被公子着人凝于宝石之中,护姑娘周全。”
我泪眼模糊着说不信。
在被杀神阵销毁的巨大深坑里,找了好久好久,任我用尽灵力,都不曾探寻到祁修一丝一毫。
哪怕是魂魄,也不留半分。
我不死心,日复一日的找寻着。
从严寒,到酷暑。
回到府里的望月楼上,以为只要我能乖乖的吃药,不吃甜糕,祁修便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去了黄泉,站在奈何桥上,一个一个的找,却不曾见到祁修半分踪迹。
去莹海,断尾为献,借了引魂灯,却招不来他一丝魂魄。
我在人间彷徨了很久很久,久到耗尽了灵力,久到,五尾殆尽。
只记得,我带着龟元回到了青丘,找到了那个守了百年的阿婆,我说:“有个祁修的人,想于你说声对不起。”
见阿婆抱着那龟元痛哭流涕。
后来,我又在世间彷徨。
直到再去祁府,早已人去楼空,换了新的主家。
祁修身死的那个深坑,也随着山河默移,渐渐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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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尚有毕也的龟元为念,他却什么都不给我留下。”郁芙神色悲恸,喃喃自语。
待雨停了,郁芙便告辞离去。
小环问她要去哪里,郁芙说:去找他。
话毕,消失在雨后的细雾之中。
茶盏里的水早已凉透,一旁陶炉上的茶壶里,却腾起阵阵热气。
锦昭将凉茶倒尽,续上新茶。
总是茶香袅袅,却再也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