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美!”小环怒道,抬手便要再将他扔出去。
锦昭按住小环,看着禹绪道:“你父亲可知你流落于此。”
此话一出,禹绪脸上那份狼狈之下的沉静荡然无存,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锦昭,半晌说不出话来。
锦昭见他如此,便也不再追问,只往回走。
“河神禹绪,求姑娘收留!”身后之人,却是直直的跪了下来。
若刚才那一句,只不过是见那兄妹二人神力深不可测,自己飘零于此,不过想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
而这一句,却是真心实意般的恳切。
“你走吧。”
留下这一句,锦昭便转身回了酒馆,顺势带走了还想再打一架的小环,以及大环和百味。
可酒馆前的身影,却直直的跪在那里,不曾动弹分毫。
第一日,跪着。
第二日,跪着。
第三日,跪着。
第四日,跪着。
观镜自人间归来,看着门口那个跪着的人影,皱了皱眉,绕了过去,将从凡间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了锦昭,很是认真的问了一句:“需要我替姑娘将人弄走吗?”
锦昭笑着说不用。
观镜便没有再问,只在离开之时,当着禹绪的面,对着往生酒馆又下了一道结界。
直到第十日,百味扒着门框看着门外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小声的问着大环:“他这样会不会死。”
大环朝门外看去,禹绪前后被他和妹妹各收拾了一次,身前又被观镜下了一道避水的结界,眼下却是虚弱了些。
想到他企图对姑娘不敬,大环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了。
第十五日,锦昭站在了已然意识模糊的禹绪面前,见他实在虚弱,便让大环给他注了些灵力,禹绪这才有了些意识。
“我不知你为何在这里,亦不想去过问你的家事,你且找个地方自己休养些时日便走吧。我不会收留你的。”
“他不知道有我这个儿子,我也从不以这个身份示人,只求姑娘指条明路,禹绪愿意灵元为献。”禹绪恳切道。
眼前之人褪尽了初见那日的那份轻佻,连带着那份妖娆都消失殆尽。
锦昭不禁有些头疼,又是个倔的。
只让大环将人带了回去。
“我不会收留你,但若是你想恢复灵力,倒是能给你指条路。”当初将他钓上来的时候,锦昭便看了出来,禹绪此人只剩一身空囊,灵力微弱。不然,以他半数神脉在身,也不会被大环和小环压制于此。
“我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灵力于我,没有什么作用了。”
“你身上有香火气。”锦昭看着禹绪头上隐隐冒着金光,竟是人间供奉才有的香火之力。
“?”禹绪不解。
“人间应该是给你设了供奉,以香火为祷,才保住了你一条性命。”
“人间.....”禹绪喃喃道,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能被人间自主供奉的灵物不多,是以这些日子,锦昭拦住了无数次想出去教训禹绪的小环。虽说举止轻浮了些,可眼底那份清明却是不假。
“说吧,怎么没的灵力,我好知道,怎么让你补回去。”
禹绪闻言,眼下又迷茫了些,但到底没有再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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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禹绪,河神一族里,最尊贵的那一脉。
而我,却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个。
我的母亲,是上代河神之主,风华绝代,统领万数山河。
而我,作为她唯一的儿子,自出生起便被她丢给了蚌精,再不过问。
她不允许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所以蚌精便带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一个湖泊里安家。
蚌精对我视如己出,所以在幼时起,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蚌精的孩子。
直到我灵力觉醒那一日,湖泊撼动百里有余,甚至隐隐有天雷降至。
蚌精吓坏了,带着我连夜逃走。
我记不清自己逃了多久,最后来到了一个溪流之间,这才停下。
蚌精说,这里是她凝形的地方,很安全,让我放心住下。
然后,便与我说了,我那见不得光的身世。
母亲是灵界首屈一指的美人,身份尊贵,万灵敬仰。
早前便与东海太子定下了婚约,郎才女貌,本也是一段佳话。
可那东海的太子却在去神界觐见龙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退了与母亲的婚事,差点被龙王抽了龙筋,都不曾软上一句。
此时闹的沸沸扬扬,母亲岂能受此屈辱,只将二人的定情信物于东海上空摔了个粉碎,便决然而去。
却在不久之后,便有了身孕。
此时只有身边心腹之人才知道,他们也知道,孩子的父亲,并不是东海太子。
所以便封了我的灵元,让原本随侍身边的蚌精将我带走。
我自小便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所以蚌精与我说起的时候,也没有多打的反应。
左右是个不被待见的私生子罢了。
我依旧每日虚度光阴,蚌精见我并不在意的样子,好似也是放下了心。
可只我自己知道,个中滋味罢了。
我们栖身的地方,是个镇子边的溪河。
看着不起眼的样子,却是河底空旷,内有乾坤,灵气十足,也不怪蚌精在此凝形。
平日里,蚌精便不允许我四处游走,却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便不忍再拘着我,只让我别跑远了。
我时常游出去散心。
只躺在河面上,对着空无一物的天际出神。
却在这一天,被一只钩子一样的物事扯住。
蚌精说过,凡间不能以本体凝出,需得幻化人形,方能行走。
所以我漂在河面上的时候,也凝成了人形,所以那不知什么时候甩过来的钩子,牢牢的挂在了我的衣襟之上。
只觉得一股大力牵扯着,原本半沉在水里的身子便被扯了上来,随即听到一道重物落水之身,我被人扯住了衣袖,就这么被拉到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