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淮音,是个开了灵智的长萧。
人间不周山下的一处弱水边有处竹林,千年只得一株灵湘竹。
那便是我的原身。
不周山灵气四溢,开了智的精灵甚多。
有雀灵,有地兽。
我们总一围在一起,看着不周山那一头的天际。
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修炼得道,飞升成神,该有多好啊。
后来,我终修成神器。
而我的朋友们,却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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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姜休整了几日,便着手给那长萧解除封印。
众人稀奇,皆是围在一起凑热闹。
只见不姜蓄力之下,原本通身一色的长萧瞬间布满了繁密的咒纹。
一道,两道,三道。
长萧隐隐抖动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过了许久,那咒纹渐渐消散。
却随着金光一闪,那长萧瞬间消失不见。
只凝出一个碧色青影,身姿欣长的男子。
“淮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话,却是对着锦昭说的。
“被封印了那么久,还有神识尚在,你倒也是有些能耐。”锦昭赞道。
“你真的叫淮音?”小环凑了过来。
“嗯,我叫淮音。”
“你堂堂一个神器,怎么会被封印了啊?”
“就是就是,连我们公子都解不出来。”大环也附和一句。
“他身上的封印,是我族最古老繁密的一种封印之术,只有我族里的几个长老才知道。”不姜淡淡道,却也不掩眸中奇色:“你怎么会被他们封印。”
“此事...说来话长了。”淮音的思绪,飘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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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一支竹子。
一支,不周山下,弱水之界的灵湘竹。
却被不知情的凡人砍了去,便制成了一支长萧。
凡人见我成色极佳,便想着去竹林里多采上一些,拿回去售卖。甚至还带着我去作比对,生怕漏找了而不自知。
可灵湘竹,千年才凝一支,哪有那么容易呢。
却在他奋力找竹子的时候,我被救了下来。
是与我做了百年多邻居的藤蔓,趁他不注意,将我缠了回去。
那人见遍寻无果,只好作罢。
而我,却因恰好凝成人身,留了下来。
不周山下灵气旺盛,精灵众多,至纯至善。
千百年里,共历雨雪风霜,倒也算是情谊深厚。
那凡人将我砍走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众灵急切的心声。
不周山有个地仙奉安,曾定下规矩,不可在凡人面前显露灵身,使用灵力,伤及人命。
而那时,不曾有灵物凝身,只能眼睁睁的看我被砍走。
待我再被带回去的时候,哪怕是变了模样,却被一眼认出。
藤蔓冒着被奉安处罚的风险,将我救了下来,还伙同一边的灌木叶灵将我遮掩严实,这才躲开了寻找。
众灵一边欢呼之时,一边还不忘叮嘱我,就说是自己回来的,别让奉安知道。
可我却在不远处的山石后,看到了奉安的衣角。
隔日再见奉安,也不过一句:“运气真好,还能自己找回来。”
便再无其他。
原本以为脱了根系,我的修为自会受损,却不想因祸得福,每日都能跑到灵力最盛的地方吐纳,不再固守一地。
因此,我成了那一群里,第一个凝了灵身的。
奉安见状,也是点点头,说我天赋极佳,说不准还真能让我修出点门道来。
虽凝了人身,但到底修为尚浅,玩心也重。
初初凝形之时,很是雀跃,愣是将不周山绕了个遍。
差点被一只虎精给啃了去,还是奉安及时赶到,将我拎了回去。
奉安说,不是所有精灵都如我一般幸运,开了灵智不说,还能凝得人身。
不周山上,有的是没开智的野兽,还有那半兽半灵的,亦或者还有有了灵智,却不得人身的。
我还好奇,难道在我之前,没有凝了人身的?
奉安顿了顿:“有的。只不过,都走了。”
“他们去哪了?”
“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了。”
“难道一个都没有回来?”
许是我问多了,奉安有些不耐烦:“管好你自己便是。”
毕竟是一方地仙,我还是有些惧怕的。
便再也不敢到处乱跑,若是实在待不住,便跟着奉安去巡山解闷。
奉安每日要做的事很琐碎,琐碎的,不像是个地仙。
在我还是一支竹子的时候,只偶尔会见奉安一次。
每次奉安都是肃着一张脸,一路看过去。
他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实在不怎么亲近,所以每次远远的看到他来,旁边灌丛灵的叶子都要缩起来。
等他走后,我们还会窃窃私语:“地仙真舒坦,每日绕着山头走走便是了。”
可真的跟在他后面,却发现事实却不像如此。
奉安其实,每天都很忙。
不周山一处犄角旮旯的地方,实在不起眼,连布雨之时都会忽略了去,是以那处连草木都长不起来,只有那么一两个好不容易熬到开了灵智,却因为触及不到月光而奄奄一息的人参。
奉安便去求了布雨仙使,每次布雨之时,都会从那绕上一圈。然后又寻了些灵土,洒在了人参栖身之处,这才得以存活。
还有那些开了灵智却未凝人身的,若是游鱼走兽还好些,尚有自保躲避之力。
若是根系埋在了土里,不能动弹半分的,便惨了些。
不是被凡人挖走,便是被野兽啃食。
是以不周山际,能化形的植物,千年来只我一个,其他的,尚能存活便是万幸了。
奉安说,万物命数自有天意,自己不能逆天而为。
却总是默默的,不经意的,驱赶那些野兽。
或是用点障眼之法,迷惑那些上山采摘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