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陆一沉回头，拎着包子的手指悄悄用力，在他手里捏着的部分，已经要细成一股绳了。
“就是脖子的这里，我记得有个十字形疤痕。”
水行云用手比画了一下位置，顾小暖挑起自己披在肩头的黑发，露出了苍白的脖颈一侧。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疤痕。”
站在那里的水行云愣住，盯着那白皙脖颈上光滑一片的肤色，什么疤痕都没有。
顾小暖将所有的头发都挑起来，脖颈一圈都露了出来，浑然天成的肤色，什么都没有。
“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水行云尴尬得红了脸，微微后退一步，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对、对不起。”
他转身快步走了再不纠缠，甚至头也没回。
顾小暖轻叹一口气，将头发放了下来，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发现陆一沉没有跟上来，她微微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陆一沉？”
他仿佛才晃过神来，低头对着她笑笑，“嗯？”
顾小暖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将什么东西藏了起来，藏得迅速仿佛不想让她看见一样。
“我不是……”
她的唇被他的手捂住，“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陆一沉都没怎么说话，一手拎着包子一手牵着她。
到家的时候包子早就冷了，陆一沉直接走进厨房，将包子放到了微波炉里。
顾小暖回到卧室换好了衣服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陆一沉安静站在微波炉面前的修长身影。
他目光似乎有些呆滞，微波炉里的包子早就热好了，也没有动手去拿。
还是顾小暖走过去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将包子拿了出来。
餐桌上，他再没有像从前那样喂她吃第一口。
顾小暖坐在他对面沉默看他，热腾腾的包子就在盘子上，陆一沉低头夹了一个直接咬了一口，包子里过于滚烫的温度，在他的唇上直接落下了一个深红印记。
他被烫到了。
顾小暖迅速探手，手指抚上了他的唇瓣，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滚烫的泪水滴落到了她的手腕之上。
那温度，是来自他的。
顾小暖错愕不已地看他，越来越多的泪水落了下来。
他为什么哭了，是被烫到很疼才掉眼泪的吗？
“我带你去医院。”
顾小暖迅速起身，打算将他拦腰抱起，却被他的手按住。
他坐在那里，低垂着头，眼泪都落到了饭桌之上。
一滴一滴，敲碎在桌面上也落进了顾小暖的心里。
她缓缓蹲下身子，自下面看见了那双被黑发遮掩住的湿润眼睛，他长睫毛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泪水。
“很疼吗？”
顾小暖轻轻开口，探手去抹他脸颊上的泪痕。
他没有开口，只是将脸颊靠在她冰冷的掌心里，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泪水顺着眼角落入她的手掌之中。
“小暖，抱抱我。”
他喃喃低语，像是极为委屈的孩子在寻求安慰。
顾小暖探手直接将她自椅子上抱了起来，他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整个人窝进了她的怀里。
脸颊上的泪水蹭到了她的脖颈之上，温热之后便是一股凉意。
顾小暖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他像只猫般窝在她怀里不肯出来。
修长的身体微微颤抖，还陷入在了某种情绪之中。
顾小暖探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发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一个用力，将她抱得更紧，泪水似乎又落了一些下来。
顾小暖没有说话，手自他的脖颈处沿着他的背脊抚摸，他僵硬的身体在她的抚摸下缓缓放松，彻底软在了她的怀里。
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他的薄唇上那个被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小水泡，里面是一片新鲜的红色。
“疼吗？”
她的手指轻抚过受伤的边缘，陆一沉没有说话，被泪水冲刷过后的黑眸，满是委屈的看着她。
他想要轻咬嘴唇，听到了她冰冷的低语。
“别动。”
她漂亮冰冷的五官靠了过来，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陆一沉的手忍不住将她的衣服揪紧。
小暖，他的小暖。
从前的时间，为什么不能全是我的，为什么——！
湿润的舌尖，轻轻添上了那处伤口，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一沉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却被她手掌用力按住。
“都说了，不要动。”
她的手指将他的下巴抬高，更方便她处理伤口，陆一沉的黑眸可以看见她低垂眼眸里的血色，美丽的五官近在咫尺，透着一股孤高冷酷。
只有他，可以让她眼里的冰冷褪去。
只有他，可以让她发出粗重的喘息，渴求着靠近。
陆一沉的手揪紧顾小暖的衣服，掌心满是汗水，她缓缓离开抬眸看他，“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不会，怎么可能会好。
你的十字刻印，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被别人看见，怎么可能会好一些。
“不会。”
他喃喃低语，顾小暖微微皱眉，又凑了过来，冰冷的气息再次靠近。
又有温热的泪水落下，这一次直接落到了她的脸颊之上，顾小暖错愕地抬头，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为什么。”
陆一沉开口，唇上的鲜红色伤口在顾小暖的眼中晃来晃去。
“为什么，要让他看见。”
顾小暖沉默片刻，总算明白了他在问什么，“我不是故意让他看见的。”
陆一沉将脸扭到了一侧，不满意于这样的解释，他喃喃低语，语气弄着浓重鼻音，“十字刻印，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是你们吸血一族最为重要的东西。”
顾小暖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此重要的东西，被一个人类那么轻易地看见。”
听到这里，顾小暖的眉峰再一次往中间聚拢，“我说了，不是故意的。”
陆一沉探出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他似乎有些恼火，想要自她怀里离开。
顾小暖的手臂用力，将他牢牢地按在怀里，刚才让自己抱着的是他，现在不让抱的还是他，他到底要怎样。
“别咬伤口。”
她盯着他的薄唇，手指探过去将他咬着伤口的牙齿拨开，却被他咬了过来。
牙齿咬在了她的指关节上，留下了一圈红色印记。
湿润的黑眸如受伤的狗狗，满是委屈难过地瞪了她一眼，突然发狠般地挣扎要离开她。
顾小暖狠狠皱眉，直接扣住了他的腰部，“你在恼什么？那时候我的十字刻印因为某些情况浮现了出来，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没有想到能被他看见。”
“某些情况浮现出来？”
他看着她，“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你不能自控？”
顾小暖微微抿唇，沉默了几秒之后低低开口，“我那时候在t市被几个同族戏弄，他们喜欢用不同人类的血液来撩拨我。”
他的黑眸微闪，“你是被刚才那人的血液吸引，才露出十字刻印的？”
揪着她衣服的手指再一次暗自用力，那双眼睛里似乎又要有眼泪涌出。
“不是，带那个人类离开是老头子让我做的事情。”
季向南……又是季向南。
陆一沉听完这一切再一次将目光别开，顾小暖探手将他的脸轻轻扭过来，他薄唇上的伤口因为方才的啃咬，已经开始出血了。
她盯着那个伤口，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我不喜欢他看见你这么重要的刻印。”
陆一沉看着她，“虽然知道不是你故意的，但我心里很难受，很疼。”
清莹剔透的泪水缓缓自他眼里又落了下来，“小暖，我很难受，这让我觉得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给偷走了。”
顾小暖没太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她明白陆一沉一旦落泪，她也不舒服。
她的心脏那里，难受。
“对不起。”
她低低开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道歉，但就是想这么说。
陆一沉的眼睛微微睁大，顾小暖的血眸看着他，气息贴近轻轻吻住他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停道歉，不停地落下轻吻。
自他的眼角而下，吻过他的脸颊落到了他的唇上。
“对不起。”
她喃喃低语，眸底的血色翻滚，轻轻舔舐着他薄唇上流出的新鲜血液。
陆一沉探手将她狠狠抱紧，修长身体的重量将她彻底压进了沙发的柔软靠背里。
“小暖，吻我。”
他喃喃低语，将薄唇送了上去，“吻我，我就原谅你。”
顾小暖冰冷的红唇贴了上来，冰冷和灼热的气息互相交叠，他温热的身躯像是一团火，将她从里到外层层罩了起来，根本逃不开。
薄唇上的小破口因为亲吻，流出了更多的鲜血送入她口中，这一次换他，将她按在了沙发里。
抬起头的时候，彼此的呼吸急促，他的心跳如雷。
她眼中的血色在不断加深，将他按倒在沙发之上。
他湿润的黑眸里是一片迷蒙，皆是奉献自己一切的虔诚。
在尖牙刺入他皮肤某处的时候，陆一沉探手轻轻扣住了顾小暖的后脑，他的黑眸看向上方。
喜悦和杀意来回旋转。
这一次，他可以就这么算了，只要再无交集。
【作者有话说】
懂得示弱的，从来都不是弱者。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