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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字之后,便是一断裂痕,便是柱身之上还有着些许残破的纹路,穆浩也辨识不出再往后究竟是什么文字。

穆浩的心念在那道裂痕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他的嘴边不断地嘀咕着“如意金箍”,他的心念不断地感受着柱子的断痕。

倏忽间,仿佛是他突然开窍了一样,其内心之中所充斥着的那股复杂而难言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股悲怆、心酸、孤独的情绪……

他仿佛透过这根残破的铁柱,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前,那道拎着铁棒撕裂青天的伟岸身影。

但当他看到伟岸身影的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情绪。

那一道身影在唤出“日月星辰,山河湖海……禁不得俺老孙一棍”的时候,心中没有豪迈冲云霄的气息,有的,是无比的悲怆、无限的孤独……

穆浩被这股情绪所感染,眼角不禁湿润了一些,他那双正在轻轻触碰残破铁柱的手,竟然也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断的?”他下意识开口,像极了老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

但这一刻的穆浩仿佛不是穆浩,不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

“嗡……”针纹轻颤,似乎也再诉说着无限的哀恸。

甚至,就连穆浩小腹位置的神秘泥巴,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它也认得眼前的这根残破铁柱一样。

……

“那年战况太过激烈,便是大王的神珍铁,也耐不住那九天神佛的轮番进攻呀……”

一道沧桑而无比悠远的声音,缓缓地从穆浩头顶响起,紧随着,这声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这一声“唉”,似乎要将无数年来的伤痛都化作气,从体内呼出。

可是悲就是悲,哀就是哀,承受了无数年的悲与哀,岂是这一声长长地叹息就可以舒得一干二净的?

但穆浩却被这一声“唉”给惊醒,他猛地抬头,同时循声看去,只见在他所触摸的这一根残破铁柱的顶端、在那铁柱断裂的位置,赫然立着一只猴子。

那是一只苍老的猴子,它立在那边,深邃的目光遥遥望向天边,仿佛陷入了绵长的追忆之中。

良久,它收回目光,身影一晃,直接从铁柱的顶端消失。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穆浩的身后。

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连穆浩的心念都完全捕捉不到它的移动残影。

“你……?”

穆浩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苍老的猴子,他想到了黑尊、金雕姬都曾提到过的“猴头”等字眼,不禁震惊道,“莫非你就是……”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他呢?不是、不是……”老猴连连摆手,露出一抹无奈地笑容,“他活在了传说之中,哪会被你见到呀?”

穆浩一愣,顿时不解道,“那前辈是?”

“呵呵……前辈二字当不得,老猴我啊……”老猴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太久、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已经快要记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它举目眺望,目光仿佛穿透时间看到了无数年前的石头小城,也可能看到了无数年前的花果山界。

良久,他闭目,长舒一口气,“我……有些想起来了……”

“我是这花果山的……最后一只猴子。”

“啊?”穆浩心头微微一惊,他不了解花果山,也不知道最后一只猴子意味着什么什么,但他听到了老猴的话,内心之中有的不是疑惑,而是心酸与悲痛。

就像那时他感觉到了铁棒残破之时,心中所出现的那种情绪一样:心酸、哀恸。

穆浩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前辈,我能够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您在暗中一路不断地指引吗?”

老猴摇头,“我怎么可能有那般神通啊?不说老猴我如今只是一道意念体,就算是本尊来此,法力也不够跨越花果山界的壁垒,到外界去引导你。”

“意念体?”穆浩追问,“是灵身的一种吗?”

老猴又摇了摇头,“不是,和灵身比要差得远了。”

“意念体不过就是一道厉害一些的幻影,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创造出一些声势骇人的威能异象还可以,真要与人对敌,轻易就会露出破绽。”

“原来如此……”穆浩明白,惊讶道,“莫非我们能够脱离黑尊的攻击,也是前辈的手段?”

老猴微微颔首,“正是。”

穆浩于是不解了,“不对呀,前辈既然只是一道意念体,不可以与人对敌,那怎么可以出手救我们?”

老猴笑了笑,言语之中,颇有一番霸气显露,“虚空挪移,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在这片废墟方圆百里之内,老猴我一个念头,就可以将你们都抓过来。不过,为了唬住他,还得在声势上做一些手脚。”

“小家伙,你也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虚空挪移的确简单,但你要是希望老猴我帮你去战胜那个黑尊,那就不太可能了。”

“意念体就是意念体,吓唬吓唬人、挪移挪移物还行,真要战斗,立刻就捉襟见肘了。”

穆浩闻言,不禁问道,“前辈你是意念体,那么你的本体呢?”

老猴呵呵一笑,悠悠地叹道,“老猴我的本体啊……我的本体,早已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了。”

“但……不论过去多久,我都不会死去。”

“我封存了本体的最后一口气,凭这一口气,我会等……我会一直等下去……”

老猴看了一眼无边深邃的天空,老眼之中有着一抹明亮的光,“等到那道身影从传说之中走出来,等到他让满天的神佛都烟消云散……直到那一天,老猴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去找我的那些猴子猴孙们……”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呵呵,我与你瞎说个什么劲,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老猴说着,摇了摇头,它的身影暗淡了一些,似乎马上就要消失。

“等一下,前辈!”穆浩赶紧叫住了老猴,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呢,这老猴怎么自顾自地说了一几句就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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