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孟坤捏着江毓璐的下颚,向上抬起,江毓璐这才看清了来人。
大皇子瞪着圆眼仔细得打量着她。
“下人是管家安排的,孤从未见过。”独孤皓翾的声音随时波澜不惊,但细微之中好似比先前又冷了几分。
独孤孟坤本来是找的借口,但当他瞧清了江毓璐的面貌时,是有一些错愕的,确实美,像极了外头的木兰,美而不妖。
独孤皓翾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孟坤的身后,也仔细得看了一眼江毓璐,江毓璐这才注意到了那左紫右蓝的眼睛,心中一悸,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确实不错。”独孤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看着那个与自己对视的美人。
奇怪,可从未有人敢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独孤皓翾忽然觉得诧异。
“你看看,这丫头还有些紧张。”孟坤放开了捏着她下把的手,江毓璐却仍然在看着独孤皓翾,丝毫没有躲避独孤皓翾凝着自己的冷眸。
“你叫什么名字?”独孤孟坤将手背于身后,依然在打量着她。
江毓璐正要开口,独孤皓翾却抢在她前头答了话“她叫夏兮若。”
江毓璐被他的话狠狠地惊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自己在这的化名,不是姜姒儿吗?
“三弟,你不是不认得吗?”独孤孟坤看着独孤皓翾笑了,坐到了大厅的木椅上。
“方才没瞧明白,这会看清了,这个侍女被我宠幸过,有些印象。”
独孤皓翾走到她面前,身子微微向前倾,那双蓝紫交错的目光死死凝着她那错愕的面容。
“是她,夏兮若。”
江毓璐彻底错愕住了,愣愣地凝着独孤那蓝紫交错的凤眸。
他的眼神冰冷极了,比外头的天还冷。
江毓璐顿了顿,缓缓道:“对......我叫江毓璐......”
“从不近美色的北渊王,竟在自己的王府之中玩弄侍女?”独孤孟坤似乎计划没有得逞,显得有些懊恼。
“大哥不也说了吗,这可不是一般的侍女,这身段,这面貌,为何不值一玩?”独孤皓翾挺直了身子,坐到了独孤孟坤的对面,“你还不快去准备茶水?”他撇了撇江毓璐,又打开了手上的书卷。
“是。”江毓璐随着青儿退了下去,目光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外头木兰在阳光下开得极盛,绽放的花瓣泛着脱俗的气息,那般纯净皎洁,恍若仙物,与这世间格格不入。好似恍然来到这里的她,惊艳了旁人,惊艳了他。
“罢了,这茶我也不喝了,我若是再都留下去,三弟莫不是会说我棒打鸳鸯了。这美人我可就放手了,改明我交代弟媳,给你纳个妾,何必如此?”独孤孟坤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了来,他没有想到,独孤皓翾会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名誉。
既然毁了,那这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
“那孤就不送了。”何必与他如此套近乎,无论辈分是怎样,他毕竟已经封了王,而独孤孟坤也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若是他要刻意追究,大可参他一个大不敬。
独孤孟坤带着一众侍女离开了,前脚刚走,江毓璐后脚便端了热茶上来。
“你往后便叫江毓璐,你记住,姜姒儿已经死了。”她走到他身侧,放下茶具,“江毓璐这个名字......”“孤看书时随便想得,怎么?不喜欢?”独孤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难怪了林烈为她赴汤蹈火的,便想探探她的底子,说起来,林烈也算是自己的手足。
原来是随便想的,那为什么会这样凑巧,她好不掩饰地看着他,眼中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深情。
“那便叫江毓璐了。”她叹了声气,轻描淡写地开了口。独孤听她这般语气,便抬头看着她。
却被她的眼神惊到,这样的眼神,第一次有人这样看着他,让他有些心里发麻,却没有恼怒,也没有反感。
独孤嘴角挂起了一抹难得的轻笑,有些打趣地说着:“我敲你心不在焉得很,最近你最好老实本分一些,明白么?”
她微微点了点头,坦然道:“嗯,我明白,你要大婚的嘛。”
“罢了,你歇着吧,孤走了。”独孤皓翾合上书,将书放在了桌子边上,起了身,腰上的玉佩,晃了一晃。
江毓璐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起身,看着他看着自己。
独孤皓翾已转身准备离开,被她这句话停驻了,又回了头,但并没有转身。
“你……”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问出些什么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么?”他的目光还是如此薄凉。
“我想问问你……”她有些哽咽,似乎有道鱼刺卡在喉咙里,难受得紧。
她不知该不该问,该不该问烽烽的下落,可如今自己的尴尬处境,好像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嗯?”
“没什么……你走吧。”
“真是没规矩。”他似乎是条件反射说出来的,这样的话语他没有经过思量,当他反应过来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又回了头,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来桌边的书卷。
春风起,花瓣落,春雨下,心意乱。
外头的春雨,滴滴嗒嗒地落在房檐之上,滴滴嗒嗒地落在她心头。
“罢了,罢了......”她看着外头雨落纷飞,看着瓣落花残。都罢了,一切已都是定局,罢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罢了。
如今只能现在这个王府之中摸索清楚,想想自己该如何找到一些与烽烽有关的任何线索。
如果真的要去向这位世子寻求帮助,就以他那多疑的性格,把自己关起来严刑拷打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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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兮、若”独孤皓翾冒雨缓步行在木兰林间,嘴里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
倏忽间,嘴角抹了丝笑意,这抹笑意轻微极了,像是一粒雨滴落在花瓣上,微微震起的颤动,“不错,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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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林金烽?这到底是哪?这可不像是北渊国都啊,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没走到?”安以北看着前头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层,又揭去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