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传情?”孟传心动容,细细打量着夜未央:这个瘸子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既然他自称是传情的朋友,我何不想办法让他带我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道他和那个怪人是什么关系?
夜未央笑道:“兄弟之情。”两人在苏州城的确曾以兄弟相称,虽然是假兄弟。
“那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顾不得问个中明细,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是小白把你困在这里的?”夜未央看着她的脸,喃喃道:“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离开这里可就困难了。”
“难道你知道那个人将我困在这里的目的?”孟传心始终不解自己被强行困在这里的原因。
夜未央翻起江才情床上的枕头,摸出一副画,缓缓打开。画像中的那个白衣女子,容貌与孟传心有三分相似,气质却如同一人。
“这是?”孟传心惊呼。这画中的白衣女子,容颜秀美,气质清冷,眉目之中暗透英气,竟是与自己那般的相似。
画中的女子正是莫小邪。十年前,神无赦应弟弟所求,在莫邪大会上夺回的终宝,莫邪女神画像。是世间仅存的唯一一幅最像莫小邪的画像,江才情一直视它如珍宝。画像无任何印记,孟传心也不曾去过莫邪塔,因此根本就不识得莫小邪。
“一份执念罢了……”夜未央叹了口气,欲收起画像,突然感觉周身一阵阴寒,然后画像就落入了江才情之手。
夜未央反应倒快,在江才情发怒之前,及时拉过孟传心挡在了身前。江才情一掌挥来,恐怕伤到孟传心,急忙撤掌。
“你替我挡住他,我保证带你出去。”夜未央在孟传心耳边低语。
“他真的会杀了你吗?”孟传心奇怪两人的关系。
“他可舍不得我死,但他可以让我生不如死。顶住啊!”夜未央将她向前一推,匆忙跑出了房间。
夜未央这一推,让孟传心和江才情撞个满怀。
孟传心成功地替夜未央挡住了盛怒之下的江才情。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看了那副画之后,她就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江才情虽然冷血,对她却是极度的温柔。这让孟传心很是苦恼,强行将自己留在这里,本该是恨他的,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夜未央虽然逃过了江才情的追杀,却也不好过。本来江才情已经答应他,回来之后就治好他的腿,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波折,江才情一时气恼,任由他瘸着。
“以小白的个性,若是直接放你走,我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夜未央揉着腿,看着眼前的孟传心,思索着对策。这个女人,不仅说服了小白放弃追杀自己,还让小白放她离开了那个房间。当然,她离开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糊涂堂的大门奔去,结果,被江才情的家奴天道给拦了回来。无奈之下,她只得来找自己。
“你帮我引开门口那个人。”孟传心迫不及待。
“姑娘,你以为门口就一个人?”夜未央轻笑:“天都和必之可都守在那里。引开倒他们容易,我一声令下,他们全都可以撤回来,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能够逃多远?”
孟传心道:“你的意思是,先恢复我的功力?”
夜未央赞赏地看着她,“孟家的人,都是这么聪明吗?我的确是这个意思。”
孟传心微笑,他这么说,想必是因为传情,有人因为弟弟而赞赏孟家的人,她自然开心。“那个人的功夫那么好,他封的穴道,怕是很难解开吧。”
“所以,我就得找夫人帮帮忙了。”夜未央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你妻子?”孟传心有些惊讶。
“我说的是,小白的母亲,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夜未央面容不改。
孟传心尴尬,问出了一直疑惑在心头的问题:“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夜未央一语带过,略含伤感。他们的确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只不过是彼此需要对方。因为他曾经说过,若是二人联手,得到整个天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没有关系?”孟传心甚是疑惑,这两人,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夜未央笑笑,不再讨论此事,“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夫人。”
青璃夫人自被水连环医治后,病情已有所好转,很少发疯。见了孟传心之后,她也是如江才情一般吃惊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夜未央两句话就说服她替孟传心解开了穴道。
“今晚你就将就一下,可别让他知道你已恢复武功。明日,我会想办法助你离开。”夜未央嘱咐。
次日,夜未央要离开糊涂堂,拦不住他的天道只得去禀告江才情。
“他有说是去哪里吗?”江才情不急不慢。
“没有。”
江才情很是不安,自从莫邪大会回来后,夜未央出去的次数就越发的频繁了,而且每次都是不告而别。以前的他,从不会这样,无论去哪里都会跟他知会一声。他害怕夜未央会真的离他而去,那样他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
因为,只有夜未央才能助他彻底铲除天魔教!
“你去哪里?”江才情欲出去追夜未央,却被孟传心叫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夜未央一瘸一瘸地朝山下走着,心里盘算着:“不出片刻,小白就会追过来,如果那个女人够聪明的话,一定会跟着他。能不能逃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正想坐下休息片刻,就听到身后有动静。身怀奇特心法,感应能力极强,不用回头看就已知道是何人在跟踪他。“必之,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干什么?”
冉必之抱着大刀,撇嘴道:“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你,与鬼祟是有区别的。”他只是不放心加上好奇心作祟,所以跟过来看看。不过,领主看见了他之后,似乎有些忧愁。
夜未央想了想,道:“既然来了,我也就不赶你走了,不过,待会儿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得放聪明点。”
冉必之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撤,却已经来不及了。江才情已经带着孟传心跟了过来。“未央,你去哪里?”
“小白,你太过分了,我连个自由都没有了,还敢让天道拦我。”夜未央朝孟传心和冉必之使了个眼色,就向前跨了几步。
“你再走的话,会彻底残废的。”他也并非那么霸道,不让夜未央离开糊涂堂。夜未央的腿被他的真气所伤,若是安心静养,不出几日便可康复。可这人根本就坐不住,总是喜欢四处溜达,真气无法在体内凝聚,四处乱蹿就会伤及腿上的经脉,从而导致残废。
“我就不信……啊!”夜未央继续往前走着,突然脚下一空,摔下了山谷。而就在这同一时刻,孟传心施展轻功逃离了此地。
江才情想去救夜未央,却见孟传心逃走,一时竟不知是先救人,还是先抓人,左右两难。犹豫了瞬间,他还是朝孟传心追去。他的身法快孟传心数倍,几乎是瞬间就追上了她。
“哎呀!不好!”冉必之看了这一幕,才明白夜未央方才所说之话的含义,这时候他可不能装傻,于是故意大声喊道:“这下边可都是木桩碎石,领主掉下去会不会……”
江才情眼看就要追上孟传心,听了这话,不得不放弃她迅速移了回来。为什么说移呢,因为他的身法太快了。
“你去把她给我抓回来!”江才情朝冉必之一吼噻,就跳下了山谷去救夜未央。
冉必之与孟传心在山间追逐了数十里,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孟传心离开。以他的本事,追上孟传心也不是难事,不过,既然明白了夜未央的用意,他又何苦如此卖命。待他回去时,夜未央已经被江才情救了上来,正蹲在那里替他的腿疗伤。
见冉必之并没有追回孟传心,江才情很是气恼,突然一掌打向他。冉必之猝不及防,被重伤在地,口吐鲜血。
“必之!”夜未央满身伤痕,还是不忘替冉必之求情:“小白,够了!”夜未央头疼,还是这样,头脑简单,遇事喜欢以武力解决。这些年,若不是他极力护着这些属下,都不知道被他打死多少回了。
“这件事,就这样了,那个女人逃也逃了,你生气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夜未央脸色不善,起身扶起冉必之朝糊涂堂走去,留下江才情一人在那里静思。
“必之,你养好了伤就去接应六日,我想她那里应该很热闹。”夜未央很快恢复了精神,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飞龙引。
“是。”冉必之颔首,也许,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孟传心,这一次,我是用自己的命来救你,这份恩情,将来还要你孟家的人来还。”冉必之走后,夜未央诡秘一笑。
孟传心离开了糊涂堂后,就开始了一个人闯荡江湖的日子。白衣,白马,长剑。自此,江湖上多了个侠女,她每到一个地方,必会打听一个叫孟传情的人。
而此时的孟传情,依然身在飞龙引。
孟传情在客栈里休息了数日,一直没有出门。这天,他感觉有些闷人,便重新换了一张脸,打算下楼去散散心。
那日和冉必之在树林大战时,被识破了陵城少主的身份。他不敢大意,所以,他粘上了另外一张人皮面具。当初,在神医的芳草阁里,他拿了两张,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重新换的这张脸,比以前那张要年轻许多,皮肤苍白,暗淡无光。粘上之后,显得有些病态。这次,为了更隐秘,他两只手都戴了手套。
当他下楼后,才发现,原来南无诗所招的厨娘竟是劳桑心。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她来这里,一定是奉了夜未央之命,莫非夜未央已经识破了南无诗的身份?那她潜伏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是在等待什么吗?
“哎!客官,你需要什么?”一个声音将孟传情的思路打断。
孟传情看向身侧的年轻人,个头跟他差不多大,年纪大约十九岁,俊朗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一块抹布。
这个人,就是南无诗新招的伙计?他表情未变,点了点头,道:“给我烧一壶茶,送到天三号房。”说完,缓缓上楼。
“好,你等等。”伙计拔腿就跑向了厨房。
孟传情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他感受到了那伙计跑过去时,留下来的那阵风。竟然也身怀武功?侧头看去,见那伙计正纠缠着劳桑心说着什么,心中诧异: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带着这许多疑问,孟传情去找了南无诗。
南无诗对这两人的身份却毫不在意,淡淡道:“你说那伙计和厨娘?他们有什么好怀疑的?”
孟传情不以为然,道:“那个劳桑心可是残阳剑主,它说不定就是冲着你来的,至于那个伙计,有可能是跟她一伙的。两个人潜伏在客栈里,一定是别有目的。”
南无诗笑道:“那个劳桑心,我不敢肯定她有什么目的。但那个伙计,整个武陵镇的人都认识他,不可能跟残阳剑主是一伙的。他只是喜欢那个姑娘,在追求她罢了。”
见孟传情还是有些怀疑,她只好将霍春秋的身份详细道来。“至于那个残阳剑主,管她有什么目的。在我的地盘,还想掀起什么风浪?”南无诗对劳桑心的身份和目的,毫不在意。
孟传情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怕劳桑心识破自己的真面目,所以,在南无诗的帮助下,伪造了一个身份。以掌柜老齐远方侄子的身份,暂居客栈,化名孟离,南无诗依然称呼他为小孟。
在房中调息片刻后,他又下了楼,这次,刚好和劳桑心撞见了。劳桑心盯着他看了会儿,转身就走了。依然是那副神态,和陌生人不多说半句话。
孟传情倒没有多在意,一边帮霍春秋收拾着碗筷,一边和他聊着天。
“哎,小孟,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讨得一个女孩子的欢心呢?”霍春秋问。
孟传情知道他说的是劳桑心,心想:这个女孩子的欢心,只怕你讨不来。虽然如此,他还是帮霍春秋出谋划策,“尽自己所能,逗她笑。”
“怎么逗啊?”霍春秋看着他,一副求教的表情。
孟传情道:“装怪也好,扮丑也好,让她感动也好,总之让她把你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就行了。”追求女孩子,他没有经验,不过,按照这种方法,应该能逗那个冷冰冰的女人欢心吧。
霍春秋听了他的话,飞快地跑了出去。孟传情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劳桑心可不是省油的灯,霍春秋可有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