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夏星辰瞧着夜未央淡漠的神情,心中就来气,“他可是为救你才受的伤,你赶紧救他啊!”
夜未央看她,疑惑地道:“为什么要我救,我又不是大夫。”
夏星辰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想不到办法救他?”这人关键的时候,头脑怎么就迟钝了?
“治病救人是神医的事,找神医就好了。”夜未央懒散地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了,我要出去透个气。”不理会几人,施施然地走了。
“神医!对!找神医!”劳桑心恍然大悟,看着夜未央的背影,道:“领主可能是撞到了头,头脑有点不清醒。不过,他的智力还没有受影响。他说得没错,我们根本不知道堂主中的是什么毒,不能贸然施救,所以,只能找神医,她一定可以救堂主。”她看向天道,道:“虽然毒已渗入血液,但我想,堂主一定可以支撑到明天。今晚,我们先守着堂主,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寻找神医。”众人皆静下心来,关注着江才情的一举一动。
夜未央在外面溜达够了,又返回了屋中,冲劳桑心道:“喂,我晚上睡哪啊?”
天道见了夜未央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猛然冲上前去,揪着他的衣领,道:“你什么态度,少主可是为你受的伤,告诉你,如果少主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给老子放开!”夜未央不禁加重了语气,一拳打在天道的胸口,不过这一拳显然没什么效果,如同打皮球一样被反弹了回来。天道被惹怒了,眼睛一瞪,夜未央看得有些害怕,低声道:“你放开,我去看看他。”
天道冷哼一声,松开手,夜未央突然撒腿就跑了出去,口中道:“一群神经病,都关我什么事!”
天道气极,也懒得去追。劳桑心,冉必之几人更是面面相觑,各自汗颜。领主就算失忆了,也还是只狐狸。当夜,天道一直用轩辕家的功夫帮助江才情压制毒液扩散,劳桑心则在外面陪了夜未央一晚。
次日天明,江才情的气息明显弱了许多,体内的毒扩散的更广,身体上半身的皮肤都变黑了。劳桑心不敢耽误时间,随即吩咐堂中所有弟子出动,去寻找神医。夏星辰得知水连环就是神医,也自告奋勇地去找。劳桑心也宽宏大量,点头道:“好,那你去东面找,神医的名头几乎众人皆知,找起来很容易。”她又看向莫天都,道:“天都,你去南山找,如果找到了,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将神医以最快的速度带回来。”
夜未央失忆,糊涂堂一时无主,劳桑心只得担当大任,安排堂中事宜。她不放心夜未央,便命两名弟子紧跟着他,除了不让他下山,一切都随其意。随后,她便让糊涂堂弟子全部出动去寻找神医水连环,仅留天道一人在堂中照顾江才情。
水连环在飞龙引与庄伏楼告别后,就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专心研制解药。为了延续孟传情的性命,她抱着医术日以继夜地研究,几乎废寝忘食。当初,留给孟传情的药丸,本是其父水柏苍遗留下来的,因为思念父亲,她就一直随身带着。当她了解到孟传情体内的情况后,她就知道,这药就是父亲专门为其准备的,于是她加了一味克制百毒的药,送给了孟传情。
与孟传情的相遇,可谓是一种机缘,她一直都很珍惜这段缘分。可惜,水柏苍留下来的药引,她已尽数用完,再也无法找到这种不知名的药引,来为孟传情研制解药,延续性命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遗憾,脸上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研究了这么久,还是无法确定药引是什么,要如何来制作相同的药呢?
水连环刚合上医术,就听见外面有惊鸟飞起的声音,她一惊,心想:竟然闯到这里来了,此处极为僻静,向来无人光顾,不知是何方高人?奔向窗户,瞧见一人站在花丛外面,不停地挥着手中的剑砍着艳丽的花儿,水连环当时脸色一变,几枚银针出手,撒向对方。对面那人猛然挥剑,只听得叮叮两声,银针迎上剑身,黯然落地。那人也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水连环。
水连环瞧见了那人的容颜,一愣,“莫天都?”飞身跃过花丛,来到莫天都身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天都面无表情,道:“请你,同我去救人。”
“救人?”水连环笑了,道:“想来也是,你们糊涂堂的人,找我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事。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莫天都道:“凭感觉,顺路找来的。”
水连环喃喃道:“竟然凭感觉?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机缘吗?”想了想,问道:“这次又是谁受伤了?”
“堂主。”莫天都道。
水连环惊讶,“江才情?他竟然会受伤?”这人一向强的不得了,怎么会受伤?
莫天都表情依旧,道:“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水连环看着莫天都的表情,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进屋去了。片刻后,又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她背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莫天都,道:“我可没说要去救。”
莫天都没有说话,手却缓缓捏上了剑柄。水连环瞧见了他的动作,轻笑道:“你想用强带我走也是不可能的,我这里遍地是毒,保不准你踏出一步就会命丧黄泉。”
“你想怎么样?”莫天都僵着脸问。
水连环轻笑,“就等你这句话呢?除非,你肯帮我试药。”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黑色的药丸,珍珠般大小,“此药是我最新炼制的,一直不知道药效如何,正好你可以帮我试试。”见莫天都一直盯着药丸,也不说话,她又道:“只要吃下这颗药,我即刻动身,随你去救人,如何?”
“这是什么药?”莫天都眼睛闪了一下,问道。
水连环道:“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此药虽不知药效,但绝不会害你性命。”
莫天都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水连环道:“你只要相信,医者,不会害人,只会救人就行了。”
她眼中的真诚,让莫天都一阵失神,想了想,猛然抓过水连环手中的药,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下了肚。片刻后,感觉身体并无异样,便对水连环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水连环笑得真切。此药是她根据鄢商慈吐出的傀儡虫研制出来的解药,药效明不明显,就看莫天都日后的变化了。
来到糊涂堂,瞧了江才情的状况后,水连环一脸轻松,对众人道:“好在这毒发作的慢,他又用内力压制着,不过,撑不了几个时辰,必须尽快找到解药。他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
劳桑心道:“崖底。”
水连环愣了愣,道:“万物相生相克,有毒物的地方,必然生着解毒的药引,我必须去崖底采些药引回来,才能为他研制解药。”她皱了皱眉头,“不过,你们这的悬崖深不见底,我可是没本事下去的。”她也曾在糊涂堂居住过几日,站在崖边都感觉有些炫目,更别说是下去了。
众人互看了一眼,夏星辰自告奋勇,道:“我带你下去。”
水连环盯着她的胳膊看了一会,道:“再用力的话,你的胳膊可就废了,到时候我岂不是多了一个病人,也不怎么划算。”
夏星辰咬咬牙,道:“我不在乎,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看向江才情的方向,眼神坚定。
众人商议许久,最终只得同意让夏星辰下去。她和水连环走到崖边,刚想伸展机关,一条铁链猛地从远处甩了过来,缠在树上。天道远远地走了过来,拽着似是被点了穴道的夜未央,看着众人道:“你们也要下去吗?”
劳桑心脸色微变,道:“你把他怎么呢?”她的心里,夜未央始终是第一位,所以,哪怕再忙,她也不忘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
天道松开夜未央,道:“幸亏他还没傻,我早晨问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奇毒的解药。他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的地方必有解毒之法,所以我下山去弄了铁链,准备带他去崖底辨识解药。他竟然不肯,我只能封了他的穴道。”他看向水连环,冷哼一声,道:“不过,既然神医在此,我就无需带他了。”说完,猛然出手解了夜未央的穴道,又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水连环,揽住她的腰,手挽铁链,纵身跃下了悬崖。
劳桑心几人一惊,奔向崖边,却早已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有铁链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落。冉必之轻叹一声,道:“这个天道,功夫恐怕还在你我之上。”
一个时辰后,天道和水连环顺着铁链爬了上来。劳桑心有些急切,问:“怎么这么久?找到解药了吗?”
水连环笑道:“有我出马,自然没有问题,话说这下面宝贝还真多,到处都是奇珍异草。若不是这家伙非要拉我上来,我肯定还能找到更多的药草。”
劳桑心脸色一变,道:“人命关天,还请你先以救人为主。若是想寻药,日后再找也不迟。”
水连环轻哼一声,“得了,现在就去救人。”回头看了一眼身上挂满药草的天道,道:“你给我收好了,千万不能丢下一株。”天道以一个无奈的眼神回应,显然在崖底他受尽了水连环的“欺凌”。这丫头聪明机警,偏偏又有一身过硬的医术本领,让人不敢不服从于她。
水连环将寻回来的药引,掺和一些解毒药草制成了解药,给江才情服下。之后,又开了几服药,交给劳桑心,道:“他的毒已经克制下来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修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这些药,每天煎一副给他喝,保证他能恢复如初。”
劳桑心点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将卧在树下喝酒的夜未央抓了进来,“顺便看看他,似乎撞到了脑袋,失忆了,能不能治好?”糊涂堂众人纷纷看向水连环,眼中皆透着期盼。对于他们来说,夜未央就是整个糊涂堂的支柱,如果他就此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将来要怎么办?
水连环看着夜未央,若有所思。这家伙是真失忆还是装的?如果真失忆了,反正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类,就此失忆的话,说不定也是好事一桩。但,糊涂堂众人的眼神,让她又有一丝不忍,他们眼中的期盼,是那样的真诚,让她无法违背医者的良心去无视病人,更无法狠下心去让他们失望。想了想,她对众人道:“我先看看。”从包中掏出两枚银针。
夜未央瞧见那闪着亮光的银针,心头莫名一震,趁众人不备,悄悄后退,所幸夏星辰发现的快,一把抓住他。“快,摁住他!”了解夜未央心性的劳桑心和冉必之也冲上前,一左一右将夜未央按在椅子上,当即就无法动弹。水连环捏着银针慢慢靠近,脸上的笑容甜美,但夜未央却隐隐觉得那是一丝诡笑。银针猛然插在他头顶,顿时失去了知觉......
夜未央再次醒过来,是在两个时辰之后。见床边围满了人,皱眉道:“我还没死么?”
众人不言,皆屏息看着他。夜未央一愣,“你们干什么?”拍了拍头,又问:“小白有没有事?”他依稀记得在落下崖后,白色的人影紧追自己,之后,脑海就一片空白了。
“呼~”众人听见他口中喊出这个名字,皆松了一口气,纷纷散开。劳桑心上前,将江才情中毒的事情经过都同他说了,最后道:“神医说,你是短暂的刺激性失忆,中间有些事都忘了,但慢慢会想起来的。”
夜未央听后,眼神忽然变得暗淡,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抬头道:“你们都出去吧。”他心里有些乱,需要将一切都想清楚,因为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感到了害怕。每一次遇到危险,他都能够笑着相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这一次,却是真正的面临生死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