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眠用余光瞟了一眼,只觉折射出来的光线分外惹眼,“收进妆奁中,日后莫要拿出来了。”
“是。”静姝应下。
“你们当心些,莫要睡得太沉。”孟风眠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夫人放心,奴婢也会提点眉香。”
孟风眠会心一笑。
这夜注定睡得不安稳。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投进来的微弱光亮。
一道残影将月光遮挡,随着舞动的床帐愈发模糊成虚影。
孟风眠眯着双眼,昏沉的分不清梦与现实。
倏地,床帐被撩开。人影钻了进来,带着凉意的手抚在孟风眠的侧脸上,猛地一个激灵,霎时便清醒过来。
“是我。”姬林舟的声音越发低沉,他伸手捂住孟风眠的唇,以免她泄出声音来。
一瞬后,她冷静下来,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你为何不问我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发一言的样子,让姬林舟感到莫名慌乱,不由想到在谢家初见时,她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姬林舟穿着一身黑色衣袍,身上没有多余装束,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玉簪子挽着。
他这一身似男非女的装扮,大概是想给予孟风眠提示。
可真想终究被人抢先一步,他也因此陷入被动,“鸢鸢。”
他唤的不是她的小名,而是过往的情谊。
孟风眠一怔,按捺住心中悸动,圆瞪着双眼。“我想问什么重要吗?你,就没有话要与我说的?”
她眼眸微垂,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激流涌动。
姬林舟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幽幽道,“袁博初都告诉你了。”
他一下便猜中了事情的原委,猜度人心对他来说似乎已是信手拈来。
孟风眠越发觉得自己是他掌中的玩物。
“滚!”她声音很轻,吐息却很重,像是要将心中憋闷一同宣泄,可还是碍于体面依然有些哑忍。
姬林舟眼瞳睁了睁,缓缓退后几步,伸手取下发间的玉簪,长发如墨倾泄。
宛如从夜风之中钻入的妖媚,孟风眠一瞬不瞬的看着,猜不透他意欲为何。
他轻抬手,解开腰间的系带,黑色的外袍缓缓落地,像落下的黑色曼陀罗。在孟风眠惊诧的目光下,他开始动手解开第二件袍子。
就在孟风眠以为他是想自证清白时,他以男声说,“我时常在想,我要如何,才能让鸢鸢将我想起来呢?”
孟风眠像喝了一口刺骨的冰水,喉咙口一阵阵刺疼,连后脖子也仿佛被冰冻一般,整个人僵直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曾经信誓旦旦的承诺,还是整夜的缠绵?”他徐徐说着。
孟风眠脑海中闪过惊雷,这个声音她听过。
就在昨夜,梦里那人也是这般唤他鸢鸢,区别在与姬林舟的呼唤更多充斥着无奈。而梦中那人却饱满了深情。
“你……果真是他……”孟风眠的话中隐含的欣喜,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可是心里也有些发杵,这样的感觉盖住了久别重逢的雀跃欢喜,只剩下满脑子的茫然与无措,甚至遭逢欺瞒的恨意。
“鸢鸢想起来了?”这般问时,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松垮垮的里衣,衣裳半解,露出如刀刻一般的肌理,以及像均匀石头堆砌而成的六块腹肌,浑身透出的刚硬与健硕,如一股热浪将她狠狠拍打。
宽肩窄腰,宛如猎豹。
这分明是男子锻炼有度的身材,她当初是如何将他当成女子对待的?
疯了!
“我……”她脑海里只有零星的碎片而已,越是恨不得挖空脑袋去想,越是宛如落入了不见底的深渊,周身还伴随着一阵阵烈火灼烧的疼感。
姬林舟似察觉不对,大步朝前将她拥入怀中,“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侧脸贴着他胸口,健硕的腹肌有些硌肉。
她无所适从的挣扎着,却还是被他按回胸口,“先前并不清楚你三年吃了这些苦头,若是我早知如此,定然不会拖了三年才男扮女装的来寻你,知晓你嫁人那一刻,我疯了,可还是禁不住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这才兜兜转转来了谢家。”
其实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容易,并非他三两句轻飘飘的话语偏能全概。
十三岁那年他开始接手家族,十五岁在运货途中遇到贼匪跌落山崖一病不起。
随后便有那一个个绮丽的梦,也成了他日日夜夜的执念。
忽然某个夜晚梦消失了,那人再也不曾出现。
他冲破沉疴的枷锁站了起来,也带给家人意外之喜。
他从混沌中醒来,许多事也不甚清晰,只觉得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忽然一个夜里,他梦到孟风眠在哭泣,责问他什么不去寻她。
所有的画面如海水倒灌拥入脑中。他这才忆起许多事,便开始马不停蹄的赶往秋源去寻她。
再得知她已嫁人后,姬林舟颓靡了很久。
偶尔得知她备受“阴桃花”困扰,匆忙之下嫁到雁都。
在他赶往雁都时与谢历城偶遇,不曾想醉酒的谢历城男女不分,将他当成了梦中神女,他干脆将计就计,一来想要戏耍三心二意的谢历城,二来,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住进谢家。
“是呀,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自己已经嫁人了。”孟风眠吸了吸鼻子,再次想从他霸道的怀抱挣脱出来。
姬林舟却抓住她一只手,覆在自己前胸,那处传来烫手的温度,随后便听他声音低哑暗沉道,“这般触碰我,可能让你想起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画面,可否不再推开我。”
只从他出现后,她每晚梦到的画面都相差不大,要么是两人肌肤相贴,要么是耳鬓厮磨,即便她刻意想要忘记,可那些梦的碎片像是?刻如脑海。
或许是他肌肤迸发出来的热度,孟风眠感觉自己脸颊和手掌仿佛着了火。
孟风眠心思不知飘向何处,身体僵直着宛如一块木头。
“双鱼佩环当真不知去处?”
她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记得了,或许眉香和静姝知晓,我明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