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柳漪洛偷人,他即便已有疑心,也不会轻易显露。
屋子里没有半点值钱的物件,主人不似走得匆忙。正欲离开时,眼前忽地飘过一抹艳色,他本能的往后一躲,那东西便落在他脚边。
迟疑了几息,他将那东西拾起,看到上头绣的夕颜花后,瞳仁骤然一缩,心口开始剧烈起伏。
“贱人!”
他骂的咬牙切齿,口沫横飞。
泄恨似的将手中小衣扯烂,扬在黑夜里。
倘若柳漪洛背着他偷人,谢家府邸的物质必定也是她卷走的,而吴氏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纵然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离开时,他将手中灯笼掷在那张发臭的破床上,几个呼吸过后火舌越舔越高,直到整间木屋被烧成了黑炭。
城外,西郊。
和谢历城闹了一场,孟今安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
在屋子里歇了整整一日,连床都下不去。好在袁博初每日都会安排人给她送饭食,倒不至于让她饿死屋中无人知。
她这间屋子背靠大树,即便是夏日也有清风盈面,属实宜人,相对冬日也是冷的刺骨。
屋外日头高照,强光从缝隙中挤了进来,小屋中满是纵横交错的光线。
睁了睁眼,便看到屋外有人影晃动,以为是给自己送饭菜过来的,撑着手杖开了门,那影子带着浓烈的煞气,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谢……谢历城……”孟今安脸色苍白,下意识的想要逃命,可前路已被堵,往后退去时,手杖咚的一声砸落在地上,身体也软成一团棉花。
“害怕吗?”他龇着牙,像要索命一般。
“少顷,会有人来为我送饭,你莫要轻举妄动断送了自己一生。”她哆哆嗦嗦,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为你这样一个贱人,确实不值得,还脏了我的手。”谢历城以大山倾倒之势,走了进去,反手便插上了门栓。
孟今安惊得不断后退,惶恐之际,脑子豁然清明了。
“所以,你前夜去了那间屋子?”
谢历城没有回答,冷睨着她,“你是何时发现柳漪洛生了二心的?”
印证猜测,她陡然放松警惕,勾唇灿笑道,“你离开没几日,她便和人勾搭上了,应该是老相好吧,你不妨去查查柳漪洛从前都和什么人来往。”
“你倒是机敏。”夹枪带棒的称赞,与冷嘲热讽无异。
“你笑我趋炎附势、口蜜腹剑唯利是图。可你后院的无一人是真心待你的,只有我对你还要三分上心,咱俩到底谁比较可笑?”她咯咯笑着,笑声宛如穿肠毒药。
“你一个破烂货也配和我相提并论?”谢历城横着眼,恨不得将她掐死。
孟今安哂笑一声,“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空有一股子傲气有何用?你可知为何孟风眠如此决然的要与你和离?”
“为何?”脱口而出的话,方见本心。
孟今安掀了掀眼皮子,摆出来的媚笑,像枝头漫出的一朵带着颓势的野花,花瓣已枯黄发臭。
“她一个和离的下堂妇,世人如何容她,若不是早就寻好退路,你以为她怎就那般痛快。”
他猜到孟风眠早有预谋,却从未沉淀心思去想古怪行迹背后的真相,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孟风眠的事情。
“你倒是什么都知晓?”谢历城唇角的冷笑像一把剜肉的钝刀。
“她的后路是谁?”
话一出口,谢历城整个人都不爽。
孟风眠是死是活与自己何干。
许是为了挽尊,他在心中安抚自己,他并非有多在意孟风眠,而是讨厌被欺辱的感觉,若真如孟今安所言,他自是要百倍讨回来。
他果真还在意。
孟今安笑得越发得意。
“那男子应当不是雁都人士,光那一身的气度便能将你比下去。”
谢历城一个眼神几乎都能将她撕碎,可见他是真的恨极了她。
孟风眠容貌不俗,可若想找到比他条件好的夫家,比登天还难,谁家汉子还不要点脸面,怎会乐意取她一个下堂妇。
“又如何?还能指望人娶她做正妻不成。”
“那有什么准儿的。”她冷眼一乜。“倒是你,如今有家不能回,小妾卷着家产跟人跑了,你说会不会报应?”
她哈哈大笑着,恨不能将当日所受的屈辱加注在他身上。
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她扬起胜利的笑容,“给我送饭的人来了,请谢公子回避。”
谢历城敛去眼中杀意,心中那把火却越烧越旺。
若不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兴许会扑上去将人活活掐死。
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失,谢历城张狂的笑着,“贱人,你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就是被我谢历城上过几回。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我呸!”孟今安破天荒的红了脸,当初是她主动勾引的,如今却成了心头刺。
“孟婶子!”药童的声音像炮仗一般,惊得鸟儿四处逃窜。
“让人作呕!”谢历城铁青着脸转身离开,险些与药童撞上,他顾着手中食盒,连谢历城的脸都未看清。
“呀!想不到婶子屋里还有人。”药童此话并无他意。
孟今安却剜他一眼,“小小年纪,存着什么腌臜心思。”
他好心送饭,却平白无故遭了一句骂,当即便将食盒往桌上一搁,“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也不瞧瞧自己天生奴才命。”
“贱皮猴!”孟今安很是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