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想要借助我的武力,就拉我这个外人入伙。”
“什么意思,你想介入下一任单于大位之争?”
“不会争,他们已经推举出新的单于了。”
“这么快?不可能吧!”
“我骗你干什么。”
“嘶~~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让我想想!”
秦亮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从须卜对我们的态度来看,他对汉人是抱有很大敌意的。
换了一个人,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而且,新上位这人与须卜不同,并没有休屠各这类强力的外在支持。
倒向大汉,几乎是必然的事。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和新单于说出兵的事。
唉,可惜了!
我们带来的那份重礼,用在须卜身上了。”
赵云无声地笑了笑,说道:“不必送礼,只要你去和新单于一说,他一定会出兵的。”
秦亮喜道:“你已经和他说好了吗?”
赵云摇头:“总之,到时候你去和他说,他必定同意。”
秦亮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现在这种情况下,匈奴王庭巴不得出兵。
匈奴王庭所推行的新制度,一定会有反对者。
不过,在大多数高层都认可的情况下,这些反对者也不敢造反。
把这种人派到汉地去平叛,可以使得内部更加团结。
如果他们死在外面,那就是最好的事。
所以!
匈奴王庭一定会出兵。
区别只是出多出少而已。
正因为知晓这一点,赵云干脆提都没提这事。
“既然这个事没问题,主要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秦亮转向赵云,说道。
虽然因为夜色的遮掩,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可听出他语气里面的担忧。
赵云伸手揽住秦亮的肩膀,笑道:“我刚才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
“哦?你赶紧说说。”
秦亮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地站起身,摆脱了赵云的手臂。
赵云这才想起,这年月并不流行勾肩搭背。
大家关系足够好,那就是一起痛饮,彻夜畅谈,或者抵足而眠。
他刚才那么做,很可能被人误认为是个双插头。
作为被攀住的人,秦亮说不定头皮都在发麻了。
赵云也不尴尬,若无其事地说道:“明天,我就会离开。然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会隐姓埋名。”
“什么?”秦亮大吃一惊,“你不回徐无城了,前途怎么办?”
“我这种人,会愁没有前途?”赵云很是轻松地摆了摆手,“我只是不想被公孙家暗害掉,暂时避一下风头。”
秦亮迟疑一下,问道:“你的家族应该不小吧,不能让家族出面交涉么?”
赵云故作傲然:“堂堂男儿,自己惹的事,就自己扛下来。动不动找家族,那是没有长大的表现。”
“唉,随你吧。”秦亮叹了口气,“你已经有了主意,我就不多劝了。总之,你要保重。”
“嗯。”赵云点点头,“那些女子,最终还是要落在你的头上。你返程时,去处理一下吧。”
“没问题。”秦亮爽快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秦亮就去求见新任单于秃拔丘,很快就受到了接见。
秦亮当场提出,希望他们派兵去幽州平叛,并把于夫罗的部族还给于夫罗。
秃拔丘听完,就请秦亮回去了。
秦亮心情忐忑地回来,发现赵云正在收拾行李,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子龙,你先不要走,我这心里还没底呢。”
赵云沉吟一下,觉得自己的确需要等到结果再走。
毕竟,他参与过匈奴王庭的权力交接之变。
他在秃拔丘面前说一句话,要比秦亮说一百句都更有用。
而且,他也明白秃拔丘为什么没有当场给出意见。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秃拔丘这个单于属于轮值性质,权力要比历任单于小上许多。
他必须与众元老商议一番,才会作出决定。
他也正想看看,匈奴人能不能完好这套制度。
等待期间,塔娜和宝勒儿过来了。
二女一过来,就拉着他进了帐蓬,一起坐了下来。
“你晚点走行不行?”宝勒儿抱着赵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道。
赵云摇摇头,苦笑道:“公孙家在汉地拥有很大的势力,我得赶紧回家,把我哥哥接出来。要不然,他说不定会受到牵连。”
赵云说的是实话。
他想赶紧离开,就是顾虑到赵风。
赵风是原主唯一的亲人。
现在的赵云完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赵风的感觉是比较亲切的。
他已初步想过。
接到赵风以后,就带着赵风前往洛阳。
先想法买个官,再一起去上任。
“你走了,我这心里就空了!”宝勒儿一副眩然欲泣的样子。
就在这时,帐内光线突然变暗了。
赵云侧头一看,发现塔娜把门帘关上。
并且,正用一些小棍子,把帘子完全锁上。
看见塔娜脸上的红晕,赵云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帘子锁好以后,塔娜就扑了上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你走不动路!”
宝勒儿眨了眨大眼睛,也重重点头:“我也要!”
赵云心中暗自一叹,轻轻揽过二女。
……
徐无城。
校场上面,数千兵士站得整整齐齐。
前方的点将台上,公孙瓒提起秦基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朝众人大喝道:
“秦基等人通贼,证据确凿。
我欲和他对质,他却负隅顽抗,被我当场斩杀!
现在,传人证!”
台下兵将,全都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许多人愤怒地大吼起来:
“你胡说!”
“不可能!秦都尉绝不可能通贼!”
“公孙瓒,你个败军之将,竟敢杀害秦都尉,你是想造反!”
“杀了他!”
“……”
公孙瓒大吼道:“与我拿下!”
随着他这声令下,那些正在大吼的将校们,突然被身边之人扑倒。
那些人这才明白,公孙瓒早已收买了许多人。
他们破口大骂,却无济于事。
很快,所有反对者的人头,全被摆到了点将台上。
现场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候,贼曹孔仪走上了点将台。
他朝公孙瓒拱了拱手,然后面向台下兵士,大声道: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那个赵子龙,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公子!
他就是个大骗子!
当晚那场夜战,也是一场骗局!
……”
次日晚上。
刘虞再度召集僚属们开会。
此时的刘虞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掩饰。
“你们一起看看吧,这是公孙瓒发来的急报!”
一张写满字迹的羊皮纸,“啪”的一声掷在众人面前。
羊皮滑到田畴面前,被他立即捡了起来。
只是看了开头两句话,田畴就变了脸色。
片刻之后,他将那份羊皮传给了身旁的齐周。
羊皮迅速地传递着,终于到了公孙纪手中。
看完羊皮上面的内容,公孙纪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他万万想不到,公孙瓒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胆敢屠杀掉一场大战的所有功臣!
若是真相被皇帝知道,他都难逃罪过!
刘虞见众人都看完了,便道:“你们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公孙纪听得出来,刘虞话中的火气很大。
不过,他同时也听出,刘虞似乎还没有下决定。
那么,这件事还是有操作余地的。
脑中飞快地想了想,公孙纪站起身,朝刘虞报拳道:
“明公,幽州的当务之急是剿灭叛逆。
眼下的形势十分明显,徐无城已成前线的关键。
只要我们能够守得住徐无城,于夫罗的匈奴大军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荒唐!”阎柔腾地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反驳公孙纪,“若不严惩公孙瓒,以后还有谁敢打胜仗?若不严惩公孙瓒,如何对秦基等人的家人交待?”
“家人?”公孙纪看着阎柔,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如我所料不错,他们的家人,都已不在人世了!”
“什么?”阎柔万分震惊,不由得惊呼失声。
继而,他更加愤怒,手指颤抖地指着公孙纪:“你们如此狠毒,良心能安否?”
“哼!”公孙纪冷哼一声,“公孙瓒是公孙瓒,我和他不相干。而且,我说的只是事实!现在动了公孙瓒,幽州的大局必定崩坏!”
这是直接拿大局作要胁,彻底不要脸了。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刘虞,想看看他会进行何种选择。
只见刘虞双目紧闭,胸口不住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魏悠和公孙瓒的关系也不错,为免刘虞当场暴走,他也出言相劝:“赵云年仅十七,受受挫折也好。异日里明公为其脱罪,他必定对明公感恩戴德。”
这意思是,年轻人多半气盛,受点挫折才知晓天高地厚。
等他陷入人生低谷,你再出手洗脱他的罪名,重用于他,他必定死忠于你。
这番话相当管用。
刘虞立即睁开了眼睛,神情也缓和下来。
他转过脑袋,目光冰冷地投在公孙纪身上:“你转告公孙瓒,我要他两个月内夺回右北平郡,三个月内夺回辽西郡!”
公孙纪暗自叹了口气。
刘虞很生公孙瓒的气,连带着对他也厌恶上了。
假如公孙瓒不能完成刘虞交待的任务,他和公孙瓒,都会被刘虞算总帐。
“诺!”
公孙纪神色沉重地拱了拱手,坐了回去。
阎柔却很是不甘,他严肃地对刘虞道:“无论如何,公孙瓒的说法都只是一面之词。对赵云等人进行通辑,是很不妥当的!”
“不错!”刘虞点点头,“这件事颇多不明不白之处,待到调查清楚,再作定论!”
说罢,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赵云还不知道,他差一点就变成了通辑犯!
即使没有变成通辑犯,在公孙瓒可以影响到的区域之内,他已经社死了!
他沉浸在塔娜与宝勒儿的温柔乡里,几乎无法自拔。
一日!
又一日!
日复一日!
多日以后,他才终于启程了。
不启程都不行。
匈奴王庭的高层反复扯皮,终于有了结果。
最终结果,让秦亮相当满意。
秦亮迫切地打算返程,把好消息告诉于夫罗和秦基。
赵云必须走在秦亮前面,以免秦亮带回公孙康的死讯以后,他来不及把赵风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