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大堂之内。
大将军何进高居主位,下方坐着两排文武。
左边的一排,全是何进幕府内的文武官员。
以何进之弟何苗为首,后面依次是:
荀攸、陈琳、边让、华歆、鲍信、王匡、张扬、毋丘毅。
右边的一排,全部是掌握兵权的将领。
分别是:
中郎将徐荣,
中军校尉袁绍,
典军校尉曹操,
下军校尉鲍鸿,
助军左校尉赵融,
左校尉夏牟,
右校尉淳于琼。
西园八校尉,是灵帝去年八月设置的。
这是迫于无奈。
灵帝想要收回凉州,大将军何进表示反对。
灵帝便干脆新设一军,作为皇帝的亲军。
为免新军受到何进的控制,灵帝安排小黄门蹇硕担任上军校尉,并任命其为西园八校尉的指挥官。
又让太监曹节的女婿冯芳,担任助军右校尉。
调来许多与何进没有关联的新人,担任其余校尉。
曹操、袁绍,都在剿灭黄巾军一战之中表现优异,又十分年轻,便被委以了重任。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建军不到一年,灵帝就病死了。
他一死,八校尉之中的六个,立即倒向了大将军何进。
剩下的那个是上军校尉蹇硕,以及助军右校尉冯芳。
蹇硕是十常侍之一,和何进算是死对头。
冯芳是太监曹节的女婿,身上早已打上了“阉党”的烙印。
蹇硕加冯芳,掌控着两支军队,使得十常侍牢牢掌控着皇宫。
掌控了皇宫,就等于掌控了皇帝。
何进对此很是不爽,就有了这次的会议。
何进扫视着所有人,沉声道:“二三子,吾叫你们过来,却是要说一件大事!”
这个时代的士人,处处都在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
比如:
对自己的称呼,通常是“吾”。
而在民间,要么用“某”,要么就是“我”。
对“大家”的称呼,士人说成“二三子”。
而在民间,要么说成“诸位”,要么就是“大家”。
何进原是屠宰场的老板,因而被士人蔑称为“杀猪匠”。
士人看不起他,他却很喜欢士人那一套。
因此,他平时的言行,都在努力模仿士人。
也是因为何进的这种做派,灵帝一死,士族们就密令袁绍与曹操等人,让其投靠何进。
其目的,就是把何进拱在前面,让他和十常侍打擂台,进而干掉十常侍。
听了何进的话,众人齐齐精神一振,摆出了倾听姿态。
何信终究是个粗人,并没有弯弯绕,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宦官们掌控宫禁,祸乱朝纲,我欲除之!二三子,可有妙策以教我?”
众人面面相觑。
为免担上干系,许多人都垂下脑袋,作沉思状。
宦官们要是那么好除掉,哪里会留到今天?
所谓的十常侍,并不是指十个大太监。
而是指以十几个大太监为中心,以这些太监提拔的官员为主体,以这些人控制的军队为外沿的一个利益集团。
在坐的曹操,原本也是十常侍集团的人。
曹操的祖父曹腾,甚至是宦官之中的执牛耳者!
但是,士人都很鄙视依靠太监而得官的人,将这些官员称之为“浊官”。
曹操为了洗白身份,决定交个投名状。
在担任洛阳北部尉时,他寻了个由头,用五色棒打死了蹇硕的叔叔。
暗地里,曹家送了海量金银给蹇硕,私下里摆平了这件事。
随后,曹操辞了官,天天跟着袁绍与袁术兄弟打转,表示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了。
在汝南袁氏的运作之下,曹操终于洗白上岸。
但是,除了身家巨富的曹操,别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只要是通过宦官得到官职的人,都被视为十常侍一党。
宦官到底有多么难搞?
举个例子就知道了。
上一任大将军窦武,乃是窦皇后的亲爹。
恒帝死后,宦官们为了继续掌控朝廷,立十二岁的刘宏为帝。
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商议,打算除掉以曹节、王甫为首的宦官。
消息传出以后,朝野都很振奋,许多人一起出谋划策。
很快,借着日食的由头,他们杀掉了中常侍管霸、苏康。
窦太后却迟疑了,并没有处死其它大太监。
因为,事情涉及到后续的朝局!
当太监们全被处死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听从皇帝和太后的话。
朝廷里面,将全部由权臣们说了算。
时间拖到八月,窦武等人利用大势,一步步将宦官们逼入死局。
危急关头,王甫矫诏令少府周靖任车骑将军,假节。
当时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刚刚率军回师,不明状况,也被王甫利用。
张奂与周靖率五营军士,连夜讨伐窦武。
次日清晨,窦武被围。
王甫来到两军阵前,对窦武一边的兵卒进行策反。
结果,窦武身边的兵卒纷纷离开。
窦武自杀身亡,死后被斩首。
窦武的宗亲、宾客、姻属都被杀害,家属被流放到遥远的日南郡比景县。
窦太后也被软禁于云台,至今没有被放出来。
由于灵帝一直都在扶持宦官,使得满朝都是阉党。
士族之人的力量,反而处于弱势状态。
迫不得已,他们才始终都围在何进这个外戚身边,支持何进与阉党进行死斗。
但是,这种支持,基本上是暗中支持。
若有谁敢明着表态要诛十常侍,说不定一出门就被队友卖了。
然后,他将受到十常侍集团的疯狂报复。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搞不好还得连累家族,就如窦武的下场一样!
何进左右扫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就在此时,曹操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将军,某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何进露出欣慰的笑意:“孟德只管讲来。”
曹操道:
“西园八校,距离皇宫很近。
八校之中,我们占有其六。
若是我们突然发动,很有希望一举攻入皇宫!”
曹操一说完,立即转头看向袁绍。
那意思是,老兄,该你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