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幕,脸上古井不波。
对于这次朝会,赵云已经和徐庶提前推演过,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情早有准备。
为了让某些家伙跳出来,赵云刻意没有直接同意徐庶的意见,而是等了片刻。
一名工部官员迟疑一下,起身朝赵云行了一礼,大义凛然道:“大王,微臣不赞同徐元直的意见。”
赵云习惯于亲自决定大事,或者直接与内阁和各部首脑直接商定大事,又经常在外面奔波,就很少召开朝会。
对于这名工部官员,他想了想才想起对方是谁。
工部右侍郎樊江。
正是被徐庶列举的罪官之一,还是张松的得力助手。
赵云淡淡道:“理由呢?”
樊江大声说道:
“朝廷的制度是十分完善的,查案有刑部,审查有督察院。
若是大王直接抛开这两个部门,转而使用别的部门查案,是不是职权不分呢?
而且,大王此举,分明是不信任刑部和督察院的官员。”
樊江的最后一句,是想挑起刑部和督察院官员的不满,让他们一起出来反对。
这也是一个冲锋号,是督促刑部和督察院,以及工部官员一起冲锋的号角。
张松是工部尚书,刑部的直接管理者。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张松刻意搞乱夏国官场,努力打击夏国官府在民间的声望。
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张松的授意之下,搞出了不知多少件冤假错案,并培养了无数黑势力和村霸。
在这种情况下,刑部和工部能够保持清白的官员并不多。
督察院是被阎圃管理的,阎圃同样是个坏种。
为免督察院的正直官员影响张松的计划,阎圃一方面安排亲信进入新建的巡察司,一面将黄叙等正直官员派往武威、敦煌等偏远之地。
夏国官场和基层那么混乱,离不开督察院大小官员的纵容。
自家人知自家事,督察院的官员们,同样不敢让安全司等四个铁血部门出来查案。
樊江的话声刚落,立即站起来五六十名大小官员。
高的达到三品,例如督察院右都御史阎圃,低的只有七品,即督察院那些巡察御史。
巡察御史是职卑位尊,随时可以上朝。
“大王,我等也认为,不可乱了朝廷官制!”
众官异口同声说道。
赵云扫视着所有站出来的官员,神色非常平静。
夏国当前这些官员,包括已经占据重要位置的许多官员,都是夏国立国之初缺乏官员,侥幸占据相关位置的。
对于他们的能力,赵云有所期待。
但对他们的忠心,赵云从来就不抱希望。
看到某些官员故意露出慷慨神情,赵云突然有些想笑。
在前世,他看过好几部与大明君臣相关的电视剧。
无论大明皇帝想做什么,官员们都会跳起来大喊:“陛下,不可以啊,你不能更改祖制!”
潜意识是,你要是真敢变法,你就是数典忘宗,品德败坏到了极点,没有资格坐在皇帝大位上面!
这根本不是劝谏,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大明的每一代皇帝,包括朱元璋与朱棣,全都在与文武百官争斗。
多数情况下,都是皇帝输了!
大明的皇帝为了取胜,为了自保,开始重用特务,重用太监。
结果,就出现了让天下世人惊惧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内厂,八虎,九千岁,等等。
可以说,大明的元气,就消耗在皇帝与臣子们的不断争斗之中。
在赵云这里,明显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
赵云想严惩有罪官员,利益受损的官员立即进行反对。
由于反对者达到参与朝会的官员的四分之一还多,形成了相当强的声势。
只是可惜!
赵云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官员当成基本盘。
赵云的基本盘是军队,是工人,是穷苦百姓。
刑部右侍郎许定见赵云并未立即表态,稍作沉吟,也站起身,拱手道:
“大王,乱世宜用重典。
下官以为,徐元直的建议甚好。
有些官员表示反对,是因为他们自己早已犯了罪,害怕被严查。
下官以为,可对反对者进行严查。”
许定的声音不算大,也没有什么铿锵之音,但却让许多反对者面若死灰。
阎圃愤怒地瞪住许定,喝问道:“许定,难道你认为,我也是犯了罪的?”
许定毫不避让地迎着阎圃的目光,点点头:“按照我掌握的卷宗,你的确与许多冤案有关。”
阎圃心里大惊,表面却露出受到极大冤枉的模样,回头对赵云道:“大王,许定血口喷人!”
赵云微笑道:“阎爱卿不要着急,你只要真没有违法犯罪,查一查反而可以为你证明清白。到时候,你可以反告许定一个诬陷之罪。”
诬陷之罪,与被诬陷给之人的罪行同等。
比如,有人告了他人一个死罪,最终证明他是诬告,则他自己也要被判处死刑!
赵云这样说,理论上是十分公正的,甚至有“我为你好”的意思。
阎圃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相当清楚。
真要严查,十条命也得交待出来!
但赵云都说话了,他还能怎么样?
为今之计,只能使出最后一招:假装无辜,胡搅蛮缠,转移视线。
阎圃当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愧然道:
“大王,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忙于一份社会调查。
就因为这件事,我对于各种案子用心不够。
还请大王责罚!”
一名女官快步走到阎圃身前,接过那个小本子。
女官快速翻动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物,就小跑着上到高台,将那小本子放到了赵云面前的御案上。
赵云拿起来翻开,只见第一页写着标题和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