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着将手中的刀在蔡静涵脖上抵紧,轻松划出一道血痕。
“为了这位可爱的小丫头,赶紧将你手里的枪交出来!”
“你想要枪是吗……”
温伦咬牙克制着心中暴戾的情绪,再开口时只剩诚惶诚恐地配合。
“枪给你,只要别伤她。”
温伦将双手举起,缓缓将枪放在地上,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蔡静涵。
明明一切都算好了,为什么偏偏要找上他在乎的女孩。
温伦的配合让男人内心的虚荣越发的膨胀,他轻轻抬着下巴:“把枪踢过来!”
“你,去捡枪。”
男人推搡着蔡静涵,只是手中的匕首再次在她的脖颈上划出更深的伤口。
就在蔡静涵行走间,男人心虚地高声叫喊着:“你们暗中的警察要是敢开枪,我死也会拉上这个女孩!”
蔡静涵行走的动作十分缓慢,对于脖上的伤口也未有半点言语。
男人不耐烦地催促说:“走快点,捡起来把枪递给我!”
蔡静涵捡起沾染了灰尘的枪支,过轻的手感明显不是真的枪支应有的重量。
为什么她会知道……
她缓缓站起身,轻声说着只有她和男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你知道怎么用枪吗?”
少女轻柔的声音只是让男人觉得聒噪。
“赶紧把枪给老子。”
话音还为落下男人已经伸手去抢,蔡静涵轻笑着。
轻盈的笑声,在这一刻成了男人的噩梦。
“你……”
男人惊恐地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
原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乖乖女,可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子都会用枪了?
男人扭曲的面孔上嵌着愤怒的双眸:“你找死!”
“真是……污秽之物。”
少女神情冷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在看即将步入地狱的死人一般。
枪孔缓缓对准男人的头部,只需轻轻按下扳机便能结束这丑陋的人生。
“宝儿!”
蔡静涵被温伦的呼唤分了心神,据她所知,她可从未向这个世界温伦谈过自己的小名。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举动,让隐藏在周围的便衣警察立刻上前将罪犯扑倒在地。
蔡静涵手中的枪也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包住,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肖恩……大人……”
蔡静涵轻声呼唤。
肖恩绅士的笑容,轻声诱哄着:“乖,最得很好……把枪给我。”
蔡静涵松开手,只是下一句话直接将肖恩定在了原地。
“假扮圣王,玩得开心吗?”
肖恩这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女的眸中,已经没有澄澈的光芒,只剩下犹如寒潭般冰冷的一汪死水。
“蔡小姐。”
肖恩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镇静下来准备面对这个真正的“蔡静涵”。
“宝儿!”
温伦忍着剧烈的头痛,踉跄着走到蔡静涵的身边见她一把搂入怀中。
“宝儿别怕!”
温伦恍然间响起蔡静涵脖上的伤,慌忙将人拉出怀抱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
“不怕,我已经让小张喊了救护车,一定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你留疤的。”
蔡静涵淡漠地看着满心满眼都是她脖颈伤痕的男人,陌生的情绪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波澜。
“你……”很吵。
只是这句话还未说出口,蔡静涵已经身子一软倒在了温伦的怀中。
——
熟悉的味道,沉重的身体以及……昏沉的意识。
“我记得你在出门前已经将枪换成道具……”
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肖恩。
“可能是我拿错了。”
这个声音她知道,是温伦的声音。
肖恩轻笑,明显嘲讽的笑意让人一眼便能发现:“就算拿错你也能分辨出来,不是吗?”
“抱歉,我只是个普通人,也许当时有些紧张所以没有发现。”
“是这样啊。”
肖恩扯动嘴角,他并不在意温伦说得是不是谎话,现在他只想确认温伦当时是否真得替换了枪支。
很明显,温伦确实替换了枪支。
不过。肖恩之后从蔡静涵手中拿出来的那支枪,也确实是温伦之前从剧组拿到的Glock19,甚至连指纹都能对得上。
很严密的思维。
肖恩在笔录上写写画画,一切都很简单。
为什么道具枪会变成真枪,不过是因为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想要这么做。
真是个暴力的女人。
想想当时看到蔡静涵双眼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一具木偶,毫无生气的木偶。
“那么这次的笔录先到这里,非常感谢温先生的配合,如果蔡小姐醒来请通知我。”
肖恩履行着最后的笔试流程,站起身十分友好地拍了拍温伦的肩膀,眼神里透露着温伦看不懂的复杂。
挥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的肖恩此刻正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温瑜能压得住这么猛的女人么?
“温哥,检查结果出来了。”
小张刚从医生那里拿到结果回来。
“医生说只是过于疲劳,可能是最近小涵通宵打游戏打多了吧。”
虽然小张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但他的眼神却不敢向依旧昏迷在病床的蔡静涵瞥上一眼。
难道是因为这小姑娘从小在国外生活,所以放起枪来丝毫不畏惧……
想到片场那个血腥的场面,小张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肥肉。
他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看见任何血类的食物了。
“辛苦你再去跟梁导说一声,我先请假一天,等小涵醒了我再去工作。”
温伦坐在少女的床边,看着扎着吊针的苍白小手,面无表情。
小张只以为温伦被蔡静涵的昏迷吓到,所以十分干脆地应下,转身带上门给温伦留下私人空间。
“宝儿,你是跟着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伍洋就赶来了,只要再等一等……我们就能成婚了。”
男人双手握拳抵在额间,低头伏在床边,低沉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
蔡静涵感受着身旁让她略微窒息的压迫感,眼帘微颤,睁开眼却是一片黑暗。
她动了动手,有知觉。
只是右手似乎被重物压得不能动弹,甚至有些充血。
似乎身旁的重物是一个睡着的人,有温热的触觉和清浅的呼吸。
“你醒了!”
温伦被身下的活动惊醒,他猛地半坐起身瞬间打开床头灯。
蔡静涵眯着眼适应这橘黄色的灯光,以及身边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些惺忪睡意的男人。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喝水?”
也不等蔡静涵的回答,温伦已经起了身去窗前的小桌上打开烧水壶开始烧水。
也许是床头灯只照亮了温伦的一边,也许温伦看见了……
看见了那双没有一丝人气和情感的双眼,只是他逃避了,莫名地躲避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男人背对着蔡静涵,双手撑在桌上,房间里还有水壶烧水的轻微响声。
“无论是哪一次……我都没能保护你。”
蔡静涵眸光闪动,如古井般毫无波澜的眸子轻轻转动,看着似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
“不要再来了,我不需要你的守护。”
水壶呜呜地响着,房间里此刻只有水壶的声音,当水烧好时没有一个人出声打破这份僵持。
温伦……或者说是温瑜,他拿起茶杯用热水烫了两遍,这才倒满一杯热水。
他捧着滚烫的茶杯,丝毫不在意被烫得发红的手掌。
“你在做什么?”
疑惑、灵动的熟悉语调让温伦的手一颤,杯中热水不小心洒出溅到他的手上,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你醒了?”
温伦掩下眸中的神色,恢复如同以往一般温柔。
“我正在给你准备热茶。”
温伦端着茶缓缓转过身,床头灯下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蓝竖条纹的病号服,迷茫懵懂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些软萌的宠物。
“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
温伦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侧身坐在足够三个成年人挤在一起的病床上,轻柔地声音让蔡静涵的本就迷糊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
“之前……我记得在剧组里被一个男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纤纤十指轻轻触碰到记忆中那片受伤的地方,脖颈间已经被一圈医用白纱裹住。
“可能我晕了,再醒来就是现在……我是不是晕了很久?”
“没有,现在是晚上……不,是凌晨3点,只是过去了几个小时。”
温伦笑得很温柔,清眸含情。
他将眼前目光迷离的少女拥入怀中,低哑的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蔡静涵的耳边。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如果没有就再睡会,乖。”
蔡静涵眼皮渐渐沉重,她嘴唇嗫嚅轻声哼唧着,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困意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黑夜中。
墙上时钟滴答。
橘黄灯光下。
男人怀中抱着呼吸均匀的少女。
良久没有动作,仿佛是一尊雕像。
背光的男人,低垂的、黑羽般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神色。
“这是你给我的机会,对不对。”
“呵……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