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当越来越多的宗门师姐集聚在这里时,她们才将对苏谦陌的关注转移到彼此间的冷嘲热讽上。
苏谦陌暗暗感慨,幸亏这群女人只是各自为营的独狼,若是她们团结一致或者出现了一头勐虎,他还真不好游离在危险线框之外。
待这群如狼似虎的师姐们离去,太阳已经照射到屋子的墙角上。
往常的这个时候,苏谦陌都会背起竹篓去外面隐身躲避麻烦,但今日因为封山,所有外门弟子的每日任务也被取消了。
说起来这些麻烦也是他自己惹来的。
毕竟一开始他选择的路线就是走落霞派那些喜欢美色的女剑修,他根本没想走裴素君这条线。
或许是在裴素君身上看见了久违的道义吧,苏谦陌是个不道义的人但不代表他会毁掉这份纯真。
假如裴素君要执意入坠,那他可不会再劝戒。
昨晚离开前,他已经提醒过裴素君了,要慎重考虑。
时至午时。
苏谦陌才从床下把裴素君拽了出来。
时间卡得刚刚好,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她醒了过来。
褪凡之后,只要灵魂不灭,识海与心脏不毁,修士都有自主恢复到完整的能力。
裴素君醒来后,她畏惧地望着苏谦陌,无限频临过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来临那一瞬有多可怕。
“好好聊聊吧,一夜过去,你应该有了选择。”
苏谦陌边说边剥着某个师姐带来的橘子,之后,他将剥好的橘瓣递给裴素君。
裴素君颤抖着双手摆了摆,她就像是被惊吓过度且尚未恢复过来的小女孩。
见此,苏谦陌没有逼迫她,而是起身来到窗边微微拉开一角窗帘,些许光芒好奇地探入这个昏暗的茅庐中,就像一缕信念在裴素君恐惧的心田里发芽。
许久。
裴素君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对不起,我没想暴露前辈的存在。”
我只是想融入到你的生活,然后用女人与男人之间的温馨慢慢感化你。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句可能会引来对方质骂蠢货的天真想法。
“无所谓。”
苏谦陌澹澹道。
“说出你的决定,如果你后悔了,我还可以放你离开,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同意了,暴不暴露其实对我也没有了影响,我可以化名孙安,也可以活成李安,张安。”
他的话简单明了,只是他不想那么麻烦罢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前辈了。”裴素君说出了她的选择。
之后,她当着苏谦陌的面脱下染血的白袍,然后取出昨夜那身破裂了的夜行衣穿在身上。
“你准备穿成这样离开?”苏谦陌眉头一挑。
大白天穿黑色的夜行衣,很担心别人不知道你鬼鬼祟祟的吗?
突然之间,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痴傻,也对,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在自己身陷绝境时还去帮助不相干的路人。
“我,对不起…”
裴素君低下了头,她把自己的剑纹道袍留在了集镇上的客栈中。
算了,跟这种笨蛋讲话太累了。
苏谦陌懒得多说,他丢出一件崭新的青衫。
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当上落霞派真传的,连身上多备一些替用道袍的简单生活日常也不知道么。
当然啦,苏谦陌怎么可能知道裴素君在落霞派遭遇过怎样的排挤,每个月被长老们克扣下为数不多的真传俸禄也全被她用来买了修炼的宝材。
生来自卑的人就会是这样,她不会跟任何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只会躲在黑暗中默默地坚强。
“不用还了。”
“谢谢…”
裴素君将青衫套上,然后轻轻从后窗离开了。
“我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啊!”苏谦陌自叹起来。
“或许吧,可惜了。”姒梦回应了一句。
她清楚苏谦陌的心思。
她在惋惜他放走这样一个可以直入主题的捷径,而之所以放弃,是他在裴素君的身上看到了她们的影子,她被人同门师姐们排挤的那一幕让苏谦陌想起了初入春雪楼被其他花魁冷嘲热讽的嬛嬛,她对自己执念的坚持让他想起了那年二八的赢子衿…
……
一晃半年过去。
借助梦道千年,苏谦陌已经将炼道四大体系修炼到了极致。
特别是在炼丹一途,以往‘食金兽’小白总是会喊饿,但在苏谦陌学会炼丹之后,他将天材地宝转化为吸收力更好丹丸后,大大缓解了小白的饥饿感。
在阵道方面,苏谦陌只是将阵法体系构造的大致框架掌握了,他现在因为缺少特定的宝材来做阵眼,所以暂时无法构建出来。
另外,苏谦陌再没有与裴素君有过接触。
不过他从落霞女剑修口中得知。
半年前,在宗主的干涉下,裴素君成为了落霞圣女,还被四大宗门的男弟子评为龙鸣洞天第一美人。
只是她拒绝了太子龙泉的示好,并昭告天下,谁能带她回去虞国看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她就会成为那人至死不渝永不背叛的道侣。
“那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尝试。”
落霞女剑修笑了起来。
“当然啦,可惜裴师姐身具罕见的剑心,特别是成为圣女得到底蕴之后,她已经快要触摸到圣阶气息了,这恰恰应了那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师姐甚至都无需拔剑出鞘,那些前来试探的男人就落败了。”
“不过也有为老不尊想要吃嫩草的老头子前来试探,可每当这个时候,宗门长老都会出面,说只要破了她们的剑花阵,就有资格带走圣女。”
埋头苦千的苏谦陌都囔一声,“那不是耍赖皮吗?”
落霞女剑修掩嘴一笑,脸色绯红如潮云。
“是哦,听闻宗主也有多次出面,想要让裴师姐放弃这种过家家般的胡闹,可师姐死活不肯,她宁愿放弃圣女也要坚持下去,唔…苏郎…你温柔一点啦…”
“不过我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总感觉裴师姐怪怪的,就好像故意在跟宗主过不去闹情绪一样,毕竟从枫荻跨越亿万里返回到虞国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三位大圣合力恐怕都做不到,除非这个世间有神,神才能做到这样的伟业,苏郎你觉得呢,裴师姐到底是傻?还是在等神?”
苏谦陌轻吻一下女剑修水润的薄唇,深邃的目光闪烁着异彩:
“其实我就是神。”
“嗯!”女剑修用力抱住他,颤抖的眸间带着极致兴奋的欢呼:
“我相信苏郎就是神,但不是圣女师姐的神,而是独属于我的真神!唔!”
……
平静后。
女剑修缩在苏谦陌的怀抱里。
“苏郎,你爱我吗?”
“当然,我可是在秋水派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苏谦陌不假思索。
“嗯,我相信苏郎是上天赐给我最完美的礼物,也幸亏我抵住了红尘诱惑没有放纵自己,在最美好最幸运的年纪遇到了苏郎。”
“感谢上天。”苏谦陌低头衔住女剑修的红唇。
同样类似的话,这半年来他已经对另外五十五名落霞派核心女弟子说过了。
“呼…身子热热的,感觉修为就像快要突破似得,好舒服。”
“真的吗?那要恭喜师姐喽。”
“不行了,我现在好困,必须要睡一觉,如果苏郎不够就自己玩哦。”女剑修皱了皱眉头,随后闭上了眼。
“睡吧,等睡起来你就突破了。”
等女剑修睡着后,苏谦陌翻身离开了客栈。
半年时间不短,苏谦陌平均每隔三天就能钓到一位纯洁的落霞女剑修,但这个速度还是太慢了,而且人族与尸灵相比,极阴之气远远不如,五十六位武王境女剑修,甚至不如五位同境界的女尸灵来得多。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按照这个进程,十年过去,或许连本源的八成都修复不到,更别提完臻了。
之所以进展缓慢,是因为落霞派存在一种可以幻化出一切真实的剑阵机制,这就导致苏谦陌根本无法光明正大地潜入到落霞内门里大杀特杀。
所以他只能费心去跟核心女剑修约会,整得人都快要麻了。
这也让苏谦陌怀念起神月洞天了的生活来了,想当初里面随便一只普普通通的低阶尸魔,都能让他没那么心累,唉,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珍惜,甚至那会还嫌弃这嫌弃那,好后悔。
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谦陌脑海刚刚浮现这个念头便又掐断了,之前他将神月洞天中的尸灵精髓一网打尽,这才半年过去,应该不会进阶出太多大武王以上的尸灵,还是再等几年好了。
夜色下。
苏谦陌独自走在集镇的幽暗巷子中。
突然。
他停了下来。
“跟了我这么久,不累么?”
话音落下。
一道身穿剑纹道袍的女剑修落在苏谦陌面前。
“前辈骗了她们的身子,为何还要欺骗她们的感情。”
“好玩。”
苏谦陌轻吐两个字,从裴素君身畔走过。
“可她们至少有资格记得这份感情才对,前辈应该给她们一个机会,而不是剥夺了她们的记忆。”裴素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在乎?”
苏谦陌笑着远离。
“既然知道她们的记忆被剥夺了,你就更应该远离我,不然下一个人就是你。”
裴素君隐在黑暗中,没有再跟出来。
之后。
她来到落霞女剑修熟睡的客栈,然后善后了一切欢愉过的痕迹。
没错,自从第五个落霞派核心弟子出事后,裴素君便一直替苏谦陌默默做着善后工作。
回想当初,连续在十天内,宗门居然有四位核心弟子相继失身,她们将自己被奸人所害的事情上报给宗门后,高层震怒,可惜她们在一番调查之后,根本没有获得任何线索,而且四位女弟子也好像失忆了一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独自前往桉发现场,也不知道自己清醒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谁。
就在这时,刚刚成为圣女并成功突破到大武王境的裴素君出现,剑心通明的她能感受到这四位女弟子体内蕴含着一股相同的道痕,她确定,这抹道痕是被同一个凶手留下来的。
于是,她开始暗中调查。
在结合了四位受害人的特点后,裴素君大致有了一个方向,凶手并非荤素不忌,他似乎很挑剔,这四个都属于天资不俗而且相貌漂亮的核心弟子,而且四人在失身前都是没有过爱情且对恋爱充满甜甜幻想的心理。
就这样,裴素君开始将观察的目标锁定在宗门那些容易被骗的女弟子身上。
可惜,但从外表看很难看出她们到底谁更傻谁更天真,毕竟她们当中最小的人也有二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女子又不是小女孩,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男人骗到手?
除非那个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很会讲话讨女人欢心。
龙鸣洞天中有这样的人吗?
答桉是肯定的。
裴素君脑海里瞬间浮现一个身影。
初次相遇时,她就把苏谦陌定义为一个放荡轻佻的人,如果凶手是他,那一切就好解释了。
于是,裴素君顺藤摸瓜就蹲守到了苏谦陌,然后她亲眼见证了苏谦陌是如何用花言巧语以及不俗谈吐将第五位原本俏颜如冰的宗门女弟子哄骗到喜笑颜开,直至双双滚到塌上。
起初她是为了观察苏谦陌,她想要探索他到底有什么秘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在五十一次观察之后,她终于放弃了。
她不愿意把同门的清白当做她自己私利的研究对象。
今夜,就在她想要现身质问时,没想到苏谦陌居然提前唤出她来。
这说明从第五个女弟子开始,他就一直知道她的存在,裴素君被遗忘的恐惧再次浮现,她甚至不敢想象苏谦陌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
记得最初见到他时,他是个武王境,可后来去了秋水派,却伪装成大武师,现在即便她已经触及到圣阶气息,可依旧逃不了对方那恐怖的感知。
或许他那句想要师尊的话并非是一句劝退她的戏言。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裴素君抱着头痛苦地缩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