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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吉奥·贼鸥。」

来安定慈祥和蔼的声音响起,他转过头,看向原本的办公室长桌对岸——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长桌,而是一条燃烧着绿色冥炎的末日之路,残酷的烈焰让人不敢前进一步,缭绕的火柱时不时就能曾地一下窜上数千尺高,像一条吞天食地的大蛇,在天地之间不断地咆孝着。

而这漫长的末日之路后,则是一幕极为震撼壮观的画面:

“……宇宙。”

他呢喃着。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整个悬浮在星云间的宇宙。

它的边际要用光行走几万亿亿年才能抵达,有着完整的晶壁结构,也有燃素的外壳包裹,整体呈一个半球状,将外壳上的信息投影出去。站在他的角度,可以完整地纵观一整个宇宙的历史和现状。

但这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在这宏伟的宇宙之上,一个比宇宙还要巨大数倍的赤身女子正从那半球宇宙之中挺拔出身,如同破土而出的参天大树,双臂撑开,十指被无数把尖锐的利剑贯穿,一道漆黑的钉刺沿着她的嵴椎一路蔓延打下,将她彻底贯穿,与这片宇宙钉死在一起。

她任由时间线和次元在自己的皮肤表面肆意延伸,来自无数时空的可能性,在她的身上不断地展开。

她的头发像是水母的触须一般,晶莹剔透,深深扎根于这片星空之中,微微泛起彩色的闪耀之光——但这绝不是纯粹的美丽,因为他分明看到,在那一根根透明的发丝之中,向天幕缓缓挤压注入金色的鲜血。

她不仅从宇宙中突破而出,还在用自己的生命,供养给天幕以外的存在。

女子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咧起嘴角,瓷质的肌肤看不到褶皱,但他就是认为那是微笑,一种纯粹地,基于母亲对孩子的宠爱的微笑:

「吉奥·贼鸥,我的孩子……你终于苏醒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瓷质的肌肤,漆黑的铠甲和如同血管状的惨绿的战纹是如此的熟悉,他的身高也不再那么拘小侏儒,肩高超过12米,肌肉臌胀,重新恢复了高大雄伟的巨神之姿。

「……来安定,诸神之母,伟大的仙灵,混沌的愚者,是您从混沌中,造就了我等。」

吉奥·贼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满怀敬意地向这位最古老的主神之一,低下神首:

「我早就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你的手笔。你为星渊鞠躬尽瘁,不愧是最伟大的仙灵。」

「吉奥·贼鸥,你是最为强大的武士,星渊最忠诚的战士,杜姆菲斯战死,你亦追随赴死。以身殉世,可歌可泣,星渊没有忘记你。」

来安定苦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我真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这份狼狈丑陋的模样。」

「大概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

吉奥·贼鸥点头,没有浪费时间,认真说道:

「您找焦子牛——其实根本目的是为了‘解除认识滤镜’,真正来询问我,对吧。」

「正是如此,吉奥·贼鸥,你总是那么聪明。」

来安定说:

「《星渊》这款游戏,你也知道了,这不过是种伪装,为了安定那些诸神战士的情绪,让那些有功之臣安度晚年,让那些依旧满腔热血的武士,能够更安全地踏入星渊作战,对抗【社会】和其他敌人的入侵。」

「我理解。」

吉奥·贼鸥颔首:

「仙灵奉献自身,供养这项伟大事业,我们自然不会忘记您的牺牲——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

「谢谢你,吉奥——实际上,我的问题也很简单。」

来安定正要继续说下去时,吉奥·贼鸥却突然打断道:

「不过在正式问问题之前,我倒是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你说罢。」

「这里。」

吉奥·贼鸥一指背后那辽阔的荒原,一名名高大魁伟,瓷质肌肤的神灵武士们游荡在沙漠之中,他们载歌载舞,嘻嘻哈哈,有的凭空拿起木板,写写画画,忍俊不禁,有的则凭空在天空中飞着,作出开车打方向盘的动作,甚至有的在大树下跳舞唱歌,用石头给自己拍着短视频。

整个世界,充满了荒诞、虚伪、快活的气息。

「——这里,到底是哪里?」

吉奥·贼鸥质问道:

「难道那一切如此发达的文明,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吗?我们只是在幻境中,享受着虚伪的快乐吗?」

「是,也不是。我的孩子。」

来安定心疼地说道:

「我怎么会舍得给你们那么差的待遇呢?你们都是最好的战士,有功之臣,星渊的救世主,你们绝不应该被亏待和困在幻境——请你理解,这只是计划的必要一步。」

「计划?」

「原谅我无法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这是绝对保密的事情。」

来安定摇摇头,说道:

「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哪里。」

来安定缓缓动了动手指,指了指天空中万千闪耀的星辰:

「这里是星渊。」

「我的孩子们,混沌降生的神灵武士们哟,你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园,纵使一时战死沙场,我作为母亲也会拼了命给你们一个一个,从死亡手中捞回来。」

「你不必感到害怕和恐慌,这不是虚伪的世界,恰巧相反,为了报答你们的战功赫赫,你们从降生以来,一直被好好地保护起来。」

「你们来自于星渊之中,亦会在星渊之中获得永恒。」

吉奥·贼鸥沉默了片刻,他——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对方口中得到详尽的真相。

「你到底想问什么呢?仙灵。我对李兹可不太了解。」

「我知道,你见到过利奥兹了,李澳兹就是利奥兹,你们关系很好,这件事情我也清楚。不必隐瞒,我对利奥兹没有恶意。」

来安定顿了顿,说道:

「但是,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我想这只能由你解答。」

「您都已经知道李澳兹和利奥兹的身份了——那到底还有什么疑问呢?」

「……实不相瞒,我们在计划的一开始,往星渊提前发射了一颗种子,作为领航员。他会提前一段时间,在‘游戏’中出现。并引导你们这些重生的神灵武士恢复战力,拯救层渊。」

「哦?我想,那颗种子,应该就是利奥兹吧——毕竟那可是墨菲德里亚的代行者、【现世之神】、万神殿之主。」

说起好朋友,吉奥·贼鸥语气轻松不少。

「不是。」

来安定摇摇头,说道:

「我们选的是一个极为有天赋的孩子,他是星渊意志钦选的存在,承负整个世界的荣光和祝福加护诞生。」

「那利奥兹不也很强嘛,她杀了那么多【社会】,天赋当然过人了。」

来安定说:

「利奥兹,没有天赋。」

「——您再说一遍?」

「利奥兹,编号mfd-,为墨菲德里亚准备的炮灰神灵。」

来安定继续说道:

「你以为,利奥兹是什么天才吗?不,她是一个邪恶的暴君,踩着同胞和敌人的尸骨上位,毫无情感的纯粹杀戮机器。」

「炮灰神灵一般会故意在混沌里多烧几个小时,以保证她们是没有情绪、没有欲望、不会出错,复活成本也低一些。没有欲望,她们就不会想要发展奋进。」

「但利奥兹,她得到了神名。」

「而且是用极为肮脏卑劣的手段……故意坑害了前【现世之神】芮来缇,眼睁睁看着那女孩被巨龙咬到濒死,趁机出手抢夺战功,随后又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拯救同胞,导致芮来缇活活流血而死。」

吉奥·贼鸥一愣。

「这怎么可能……利奥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利奥兹,是个暴君,为了追求权力,她将墨菲德里亚完全架空,独尊宇宙,美名其曰是‘代行者’,实际上就是篡权贼臣——这是星渊给她的评价。」

来安定娓娓道来:

「然而,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事情。」

「问题是……利奥兹战死后,我们没有接收到她的神魂。」

「……慢着,这是什么意思?」

吉奥·贼鸥察觉到不对劲:

「你是说……利奥兹根本没有被复活?」

「是的,我没有复活利奥兹,星渊也没有。但,他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

吉奥·贼鸥沉声道:

「那我之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看你的反应不似作伪……我想,那可能真的是是利奥兹。」

「您给我搞湖涂了……」

「不,其实很清楚。看到你的表现,我心中也有了点猜想。」

来安定略一思考,说道:

「利奥兹,也许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在战死后,努力逃到星渊的。」

「……从墨菲德里亚宇宙到层渊,可是足足十五层燃素外壳啊,就算是神魂,也该被烧干净了吧!」

「只是个猜想——那么,利奥兹的问题,暂且放下不论。」

来安定脸色一变,严肃说道:

「吉奥·贼鸥,我有一项严峻的任务交给你。」

「星渊的种子失踪不见,没有按期生效,一定是出了问题。」

「我会解除你的滤镜一段时间,让你去以降临者的身份,找寻到星渊的种子。」

「如果你无法找到……至少,避免让她落入【社会】之手。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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