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悻悻地扫视了全场一眼,大概是因为父亲的话的缘故,他没有再做坚持,甚至破天荒地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父亲依然站在门边,威风凛凛一脸正气地做出送客的手势,龙川低着头走了出去,林可欣紧跟着边走了,一阵残留的香气依然飘荡在房间里。
伊南骂骂咧咧地说:“我和爸刚出去吃个饭,这女人就进来了,算的还真准。这花她送的?我拿出去扔掉!”
“扔就别扔了,关花什么事儿,你看看外面哪个护士有喜欢的,送给护士吧,就说我花粉过敏。”我连忙说。
伊南点了点头,捧着花走了出去。父亲满脸愧疚地走过来把孩子抱在了手里轻轻地晃动,他知道我的个性,也不过多谈及什么,就问我:“孩子喂奶了吗?”
我点了点头,我说:“嗯,喂了。”
“那就好。爸一会儿回去给你炖汤来,伊南在这儿陪你。”父亲说道。
“我妈在家带念念吗?那能放心吗?”我连忙问道。
“没事,你小姑在咱们家陪着呢,你安心就是。”父亲叮嘱我道,见我一脸郁郁,又说:“坐月子要保持心情愉悦,不要让不开心的事情影响了心情。我昨天买了本经书,就是准备让我在坐月子的时候看看,这样能够平心静气。对你好,对孩子也好。”
“好的,爸爸。辛苦你了,为了我跑前跑后的。”我愧疚地说道。
“傻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都不知道你在产房的时候我有多不安心,咱们家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父亲声音颤抖地说道。
“在产房里我昏睡过去的那一下梦到柴悦了,她还是很年轻很漂亮,浑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爸爸,她回来看我了,她还是一直默默守护在我们身边的。”我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那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想她在那一头也会得到佛祖的庇佑。”父亲感慨地说道。
父亲和我聊了一会儿天,不知不觉我就这样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伊南在我的身边,伊南告诉我父亲已经回去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之后,父亲把我接了回去。本来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女儿是不能在自己家里坐月子的,不过父亲才管不了那么许多,他执意把我接到了家里,一日六餐汤汤水水不断地伺候着我,让我心里不甚感恩。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坐月子期间,卓文君竟然专门从新加坡赶过来探望我。
因为我在家里,所以他直接到了我家,带来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把我家的客厅都堆满了。
父亲和卓文君相见甚欢,因为他们对禅理都有一定的参悟,所以聊来聊去都是这样的话题。再加上父亲和卓文君都喜爱饮茶,对于传统文化都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一聊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卓文君是一个兴趣爱好十分广泛的男人,他对父亲种植的兰花十分感兴趣,特别对父亲种的一盘龙岩素品种的兰花格外青睐,他对父亲提出愿意花10万元买回去种植。父亲却说:“难得遇到赏识之人,不如就送给你当做礼物,也感谢你对伊北的一番心意。”
父亲发觉卓文君的知识渊博,于是请他为我的孩子想一个名字。卓文君笑道:“既然我们都钟情于龙岩素心,孩子的父亲又刚好姓龙,不如给孩子取名就叫做龙岩,希望孩子有岩石一般坚硬的品质,又有“磐石无转移”一般的忠贞不二的品格,更兼具龙岩素心的高尚风雅,你们觉得如何?”
他这么一说,我和父亲细细一品,突然觉得一切皆有天意一般,顿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父亲说:“龙岩……很妙,简介干脆,谐音也妙,男孩子叫这个名字很不错。”
我说:“我也觉得好,比我们之前想的那些名字都好。”
于是,开心的大名就这么定下来了。龙岩,很响当当的两个字。
父亲并未提议将孩子的名字改成我们家族的姓氏,我想他和我一样,虽然认为我和龙川缘分已尽,但是孩子终归是他生命的延续,我们不能硬生生去改变千百年来的传承风俗。子随父姓,这不单单是对龙川是他父亲的尊重,更是对传统的尊重。
卓文君和父亲聊得开心,对孩子又特别地喜欢,所以在我家一连住了三天。他每天除了和我父亲一起逗乐孩子以外,便是和父亲一起探讨他们的爱好。
下象棋,写毛笔字,品茶,论花……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几乎如出一辙,不过毕竟卓文君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识很多,对很多事物的认知都比父亲高出一筹,于是得到了父亲无以复加的敬重,父亲更是拿出了他许多多年珍藏的宝贝出来给卓文君赏鉴。
从书摊上淘来的古书,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瓷器,从别人手里购买的纪念版邮票,这些曾经被我和伊南视作破铜烂铁的东西一直被父亲当宝贝一样藏着,轻易从不示人,如今却拿出来虔诚地请卓文君赏鉴。
他这一赏鉴我才知道,虽然父亲买来的这些旧货有不少都是赝品,但也不乏真的宝贝。其中的一本古书,卓文君初步给父亲估价10万元,让我和伊南都不禁咋舌。
卓文君的到来让孤独多年的父亲有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我初见卓文君便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原来这种亲切,是源于他与我父亲身上十分接近的气质。
卓文君走后的几天里,父亲还是处于一种遇到知音的激动中,不时在我面前交口称赞,说卓文君是他见过最为谦逊、气度最为高雅、最为淡然的男人,父亲说自己虽然虚长这么多岁,却自愧不如。
我头一次见父亲如此肯定一个人,也因为父亲对卓文君的这一份肯定,对他有了更多的信任。
他很喜欢孩子,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孩子。他要求收龙岩为义子,我和父亲当然十分乐意。于是不久后,他再一次从新加坡飞过来,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举行了认亲仪式。
他现在是真是有钱有闲的人,自此之后,竟三天两头地两地飞来飞去,美其名曰来看他的干儿子,实际上每回来了都是和我父亲到处走走转转四处淘旧货,两个人真是颇有种惺惺相惜、臭味相投的情愫。
我渐渐发现,卓文君的为人处世风格使得没有一个人会讨厌他,甚至连我妈妈对他都十分地敬重。他为人谦和有礼,说话总是恰到好处,从不出口伤人,更不会让人感觉有任何不舒服。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好,而且,那一种友好,是发自内心的自然,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扭捏之感。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渐渐和我们相处成为家人。他建议我把工作暂时放一放,专心地陪伴孩子两年,他说工作随时可以去做,但是孩子一转眼就大了,不要因小失大,而错失了孩子的童年。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让伊南接管了我的公司,让他和龙川彻底地划清了界线。林可欣上一次在医院出现彻底惹怒了伊南,他和龙川的关系也因此降到冰点,听我这样说,他求之不得地从龙川的公司辞职,全心全意地替我打理生意。
我自此闲了下来,每天带着孩子和两个年级都不小的男人走街串巷,学习了不少知识之余,也增添了不少的乐趣。两个老男人都是生活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对于养孩子这种事儿不单都不嫌弃,而且都跃跃欲试地帮忙换尿布喂奶,把这当成了十分有趣的事情来做。
因为他们这种发自内心的风趣,我的全职生涯倒是没有其他全职妈妈那般枯燥。龙岩的体格也出奇地好,身体一直壮壮的,没怎么让**心过。
只是,我们老家就这么大。我和父亲常常出门就有一个男人陪在身边,自然会惹来许多闲言蜚语。当初我虽然未曾出嫁,但是曾经以儿媳妇的身份参加过龙川父亲的葬礼,而龙川的父亲又是上一辈里比较知名的企业家,地方不大,自然很多人知道我和龙川的关系。
如今我和卓文君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我父亲也毫不避讳地与卓文君大方交谈,自然引来不少猜忌。很多爱嚼舌根的人在背后瞎传,说我的孩子是卓文君的,所以才遭到了龙川的退婚。
偏偏这个时候,龙川几年内搭建起来的XX集团风声正劲,一个帅气多金又前程似锦的年轻CEO自然引来无数人的关注,他的感情史自然也就被人津津乐道。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我的身上,甚至有媒体恨不能采访我深挖我和龙川分手的**。
正是在这种风头浪尖上,我依然我行我素地和卓文君大大方方走在一起引来了龙川的彻底怀疑,当然我想,在他怀疑我之前,已经有无数被加工过的流言源源不断地灌入了他的耳朵里。
他终于气势汹汹地找我来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骇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