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退入私衙,左思右想,感觉到,这熊东柳不肯招供,意思想来个缓兵之计,想要等京城来人救他,他现在就在想弄手脚,搞一些小动作,想要去找人,然后来捞人,他就有救了。我偏要破坏他的计划。
我要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将他的犯罪事实都弄清楚,写一个详细的供词。
想到这里,他就连夜检查阅览关于熊东柳的犯罪事实,那些劣迹记载,全都收录下来,列了一份详单,就上报了。
那个时候的巡按,是空缺的,没有专人担任,由布政司的齐旺兼任的。
齐旺收到了关于熊东柳的犯罪记录详细报告,他就展开来细看。经过再三再四权衡,仔细研究,考虑到人事关系,一是平常他和熊东柳有来往,有面子问题,第二他是宋岩的门下,毕竟都和宋岩有关,就想要护着包庇熊东柳,于是就在详文里批驳说道:
根据详细报告称,熊东柳作威作福,仗势欺人,欺负乡民,侵占田地,强抢民女,并胆敢私设公堂和水牢,构陷多人,并将巡按、知县等擅自囚禁在水牢,然后杀害丢弃,如果属实,一定严惩。但是,经查,巡按在前朝皇帝期间,先皇的年号,巡按奉旨到山东,尚未到任,就已经失踪。他的家人报官说他疯了,又癫狂,自己走失,家人到处寻觅,始终没找到,官府也派兵丁四处查找,发布公告,也一无所获。现如今,竟然发现尸首在熊东柳的庄院水牢里,真是奇怪!并且有印信为证。屈指算来,巡按失踪之日到如今,已经有了十一年,这么长的时间,他的尸首没有腐烂?这是不可能的,不符合常识,不合规律,不可能不腐烂,现在捞出尸首,说是巡按,只有印信,证据不充分,因为尸首没腐烂,竟然还能捧着印信,真的不足信了。只有等到以后复查的时候再进一步确认核准。其余的尸首,均应当一体收殓掩埋,等候查清案件后再进行定夺。
批文到了唐律那里,唐律看完,默不作声,仔细一想,兼职巡按齐旺的背景,恍然大悟,他是布政司,以前宋岩干过的那个职务,这就很清楚了,他和宋岩也有关联,熊东柳自然不必说,给宋岩了不少好处,想必,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一个大贼窝,贼喊捉贼,贼到一家了,贼肯定要照顾贼,包庇贼,这是一定的。
齐旺有意袒护熊东柳,这样下去,无法对熊东柳治罪,不把熊东柳弄倒,将来就一定会被他给弄倒。一旦反了案,想要再抓他就难了。打蛇要打七寸,射人先要射马。
想到这里,他就命令升堂。
这一回,唐律决心对他动重刑,这个家伙恶贯满盈,也该吃点苦头了。这一回,让熊东柳吃了满汉全席,非常丰富,严刑全都具备,五班重刑,均都在熊东柳身上使用过,总有一种刑罚会让熊东柳的防线彻底崩塌。
果不其然,熊东柳被打得熬不下去了,只有招认。
唐律就让人拿来纸笔,记录下他的所有罪行,一共有大小不等的违法犯罪案件,约有三十六宗。
水牢毙命的共有七人,其中,水牢以巡按为首,其余的县令、被威逼迫害死的有六条性命,连同关氏一案,一共逼死了起七条人命,全部详细招供,成为铁案。
唐律将其供述整理详细报告,然后由熊东柳本人亲自签名画押,将详文送给上司查看,因为是熊东柳的亲自供述,也就没有办法包庇护短了,上司也佩服惊叹唐律的办案速度。
第二天,那兼职巡按见事关重大,不敢一人作主,就委托了按察来代为审讯,对口供进行一一核实。
没了问题。唐律就到了上院,请来尚方宝剑,斩杀熊东柳。上司看唐律说的有理有据,合法合情,没有漏洞,不好驳回,只有准其所请。
然后,唐律就将熊东柳判决凌迟处死,来看行刑的人有很多,简直是人山人海,拍手称快。
在将熊东柳押赴刑场的一路上,围观群众,都向熊东柳身上扔东西,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未到行刑的地方,熊东柳已经垂死,气喘吁吁地,上气不接下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黄粱美梦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县令唐律给断送了。
其余助纣为虐的熊东柳的家人、庄丁,分别被判处各类刑罚,有充军戍边的,有流刑,有迁徙刑,发配数千里,有杖刑,就是打板子,一一将相关的罪犯惩罚。
这件事完了之后,又对熊东柳的家属分别一一问罪,一个都没有放过。
可叹的是熊东柳曾经风光无限,现在变成了一片一片的肉,喂了野狗豺狼,被人践踏,跟着熊东柳这棵大树的,也都遭了殃。
唐律除掉了熊东柳,威名远扬,附近不少的匪徒,闻风丧胆,知道被通缉的,就来县衙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唐律对他们勉励安慰,没有关押,劝他们回归正途,安居乐业,弃恶从善。
这事传到了京城,引起震动,其他人没什么,宋岩恨得咬牙切齿,知道熊东柳被唐律所杀,心里怒火熊熊燃烧,加上前仇旧恨,恨不得老账新账一起算,将唐律置于死地而后快,又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要陷害唐律,只是找来找去,竟然没有恰当的理由,也没有正当的缘由来寻衅,苦于一时半会儿无从下手,暂且放下不说了。
再说西南高原,崇山峻岭,在广东西部、贵州等省交接的地方,也是三不管之地,有一个小国,称作觉池国。
觉池国自古以来都是非常强悍的,不服中原管制,不遵从中原的规矩,自成一体,常常有入侵中原的野心,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但是,暗地里已经在做准备,等到准备好了,就要开始执行计划。
觉池国的国王姓陈明珠,本来不是少数民族的人,是汉族人。
陈明珠的祖先在边界做生意,日积月累,生意越做越大,慢慢地,用金帛来收买人心,人们都知道陈家乐善好施,是一个好人,跟着陈家,有福共享,有难共担,结果,陈家因为小事对朝廷不满,小县令欺负他老家的人,就想推翻现在的皇上,取而代之,首先起兵反抗,结果,响应者云集,都很清楚,跟着陈家干,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于是,众人都被蛊惑,势力越来越大,震惊朝野。
太祖皇帝也想将这里夷为平地,无奈和,鞭长莫及,天高皇帝远的,即便从朝廷发了强弓之箭,到了这里,也不能穿透一张白纸,这就是强弩之末,不能穿纸的意思。
结果太祖皇帝盛怒之下,派兵前往镇压,谁知道出师不利,南方瘴气太重,很多士兵不服水土,腹泻导致的死伤无数,这样的兵还没到地方,就先损兵折将,被疾病夺去了多人性命,只好返还,真是无功而返。
太祖皇帝看看再派兵去,恐怕也是这样,因为山高路远,只好放弃不去了。
武力镇压不行,改为文明安抚,于是就派大员前往,带着玉玺,册封为觉池国国王,不收税,不纳贡,只要愿意归顺朝廷即可。
等到了正德年间,就是陈明珠想要妄自尊大,是国王,就要有人还要有土地,地盘小了不行,在山区,发展起来也受限,就觊觎中原的广袤无垠的土地,想要一展宏图,就自称觉池大帝,得到皇帝之位之后,就想要进一步扩大地盘,自己的国土不够用,就想着下到平原来抢地盘。
于是就偷偷地命令番将元胡领兵五万将士,到达南门关。想要从这里打到中原去。
话说这南门关,属于广东西部南宁府地界,这南宁府只有一名官员都司,驻守的士兵也只有八百来人,显然不是势均力敌,而是十分悬殊,不成比例,胜败显而易见。
这个时候,元胡带领番兵一路奔杀,势如破竹,声势浩大,人见人怕。
只见他们分队前进,势不可挡,一拨又一拨,头一拨队伍番将昆二武率领五千兵马作为打头阵的先锋军,战斗力最强,敢闯敢冲,不怕死,可以 说是敢死队。
第二拨番将朱毅带领五千兵马作为副先锋。
第三拨番将信光带领五千兵马作为应护使。
第四拨番将齐石武率领兵马五千,在后压阵。
第五拨番将海鹿率领五千兵马作为押运粮草的队伍先走。
第六拨番将先聂率领的兵马也有五千。
这六拨兵马共计伍万,浩浩荡荡,层次分明,滚滚尘土飞扬,一路杀奔南门关而来。
到了南门关,一声炮响,安下营寨。方圆数十里,黑压压都是帐篷,烟雾缭绕,明火执仗,令人惊怕。
那都司和知府自从到此处上任,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知道外敌入侵,兵强马壮,人数众多,数不胜数,再看看自己,平时也没防备会有这事,竟然没有准备好,人数比较起来,差得太多,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没有可比性。这仗怎么打?
只见他们慌作一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龟缩在关内,不敢动弹,只有命令兵马不得擅自行动,紧紧把守关口,然后命令飞马快报,将军情警情报告给指挥使蒋向马。
蒋向马听说他们来势汹汹,也不敢擅动,也是如法炮制,将警情急匆匆地报告给朝廷,请朝廷拿主意来处理这个紧急情况。
宋岩听报后,喜从中来,一直在寻找机会陷害唐律,果然瞌睡遇到枕头,来了好事,他非常高兴,这一次,唐律难逃我如来佛的手掌心了,孙猴子,你再厉害,也是我的一碟菜。
于是,他奋笔疾书,起草一个奏章,看了看,没问题,然后次日一早,就上早朝奏报。
靖嘉帝接过奏章御览之后,将奏章展开在龙案上,只见宋岩在奏章上写道:“太师丞相臣宋岩谨奏,为边防烽火燃起,边关吃紧之事,请旨定夺。现在根据粤西指挥使臣蒋向马奏表称,在本年二月内,有觉池国国王生了异心,想要吞并中原,特别派遣元胡率兵五万,浩浩荡荡,侵犯边界领土,屠杀边民,已经到了南门关。那里的都司、郡守,以及因为兵微将寡,没有人手,不敢冒失出城迎敌,因为觉池国国王来势过于凶猛,指挥使蒋向马也不敢出战迎敌,也不愿意派兵增援,于是就派飞马传书过来告知此事,寻求帮助,请旨定夺。臣窃思太祖皇帝所执政的时期内,当时天威远播,外地人都闻风丧胆,不敢侵犯边界。因为恩威并重,太祖帝料想觉池国天高路险,易守难攻,就赐给觉池国玉玺,借此安慰他们的心。一时边疆平安无事,和平共处了一段时期。但是,今天和平的时间已经有了一些时候,歌舞升平,天下皆安,政事却松弛不紧,恐怕硬碰硬要吃亏。如果一旦战败,就会让朝廷蒙羞,让陛下感到难为情,天威受到亏损,恐怕那些蠢蠢欲动的邻国,也要效仿觉池国的作法。那么,陛下就难以应付了。臣以为,不能开战,而是要和平,也就是说不要战争,只要和平。要想达到和平的目标,只有派出使臣对其进行安抚。陛下如果听从老臣的建议,派遣一名速来受到番人所器重和尊敬的人,他们十分仰望的大臣,前往敌营中,对敌人进行宣读圣谕,对敌人进行宣讲战争的利弊,劝和平,不劝战争。那么,番人一定会折服,然后听从这位大臣的意见,进行退兵。想任用谁去最合适呢?老臣想到只有唐律符合条件,他现在是历城知县,很有威名,深得民心。他喜欢微服私访,对民情十分了解。如果让他前往,去劝服敌人,他口才很好,纵横捭阖,陈明利害关系,一人能敌百万兵,一定能够成功。伏乞圣上施行,那么天下幸甚!人民幸甚!苍生幸甚!”
靖嘉帝御览完毕,立刻就下了一道圣旨,差遣兵部差官快马加鞭连夜去山东宣旨。